李逍遥最后按照胡秀才说的位置,找到了“屠宰场”,把那些尸骨运回安远县下葬了。
而胡秀才他们,自然由律法审判,英国公世子可没那么大权利。
没有人知道当初胡秀才的未婚妻不愿抛下弟弟去县城生活,而他虽然喜欢她却不想多带一个拖油瓶。
姐姐失望之下便诓骗胡秀才说自己有了另爱,要一别两宽,拙劣的演技被胡秀才一眼看破。
他想,既然弟弟是导火索,那他毁了弟弟就好了,旱灾嘛,吃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姐姐失身那天晚上,本来要去那间屋子的是弟弟,他想救她的,但是他救不了。
那我们所有人都陪她去死好了……
也没有人知道当初弟弟以为姐姐要丢下自己,姐夫还想让自己去死,他想活呀,那间屋子是他把姐姐引过去的。
他每日每夜地欺骗自己,姐姐不是为了自己死的,她是被嫌贫爱富的负心汉抛弃了,日子久了,他就真信了。
胡秀才说,“别装了,你和我一样,和他们都一样,都是魔鬼。”
怎么可能呢,我不是。
这些没说出口的故事被一起埋在那个边陲小县,再也不见天日。
李逍遥和慕白分开了,慕白回都城复命,而他继续往西。
“他真这么说的?”
“是的,郡主,世子说那事人命关天,他必须要去。”
慕白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锦囊,“这是世子吩咐让带给您的。”
素白动作快得不行,上前接过,手指还在他手心挠了挠。
半低头的青年扬起嘴角,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在背后捏紧。
褚宁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纸条,“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¹⁾。——逍遥”
她瞬间把纸条合上,捂在怀里,脸上慢慢晕染开红晕,像是日落的彩霞,漂亮极了。
她还是第一次接到,情书……
[宁宁,他可是都城人送外号“风流世子”的,你可别被他骗了。]
[此风流非彼风流,多多。而且,耳听为虚,我们得用“心”去看人呀。]
兔子生闷气了,在褚宁腿上掉了个头,用屁股对着她,一副快来哄我的样子。
褚宁把纸条重新叠好放回锦囊,准备回去找个盒子把它收起来。
她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爱里,却没有爱过别人,她能感受到,却仿佛失去了爱的能力。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无爱便无惧。
不过旁人的爱意总是赤诚又可贵的,她很荣幸,也很珍惜。
花园角落里。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白白,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了没事了,我还给你带了最新的话本子呢。”慕白拥着素白,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咳咳。”
听见声音,两人害羞地放开。
素白红着脸不敢抬头看,慕白倒是大大方方。
“慕侍卫长,我有些事想问你。”
“我先下去了,青稞姑姑你们聊。”素白正尴尬不已,见此直接脱身走了。
“姑姑问便是,慕白知无不答。”
“听说你从定远县回来的,那儿的县令是我的故友,你见过吗?”青稞姑姑面含期待地问。
“县令?吴越?”慕白从胡秀才的故事里回忆起了这个人。
“对对对,就是他,他过得如何?”
他……他被吃了……
“他因公殉职了。”慕白想,这也不算欺骗。
青稞姑姑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最后一点希望被人确定地摁灭,还是心痛难忍。
后来,她悄悄给吴越立了个空塚,小越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又客死异乡,她怎么舍得让他逢年过节连半根香火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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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宁按时到安平公主府报到。
“阿昼表哥,我肩膀酸了。”
69書吧
“也是,如果我腿还在,也不至于吃个饭都要靠着阿宁。”汤昼低落的语气任谁听了不心疼。
“也不是特别酸。”褚宁边说边坚定地摇头。
看着她这自我欺骗的乖宝宝模样,汤昼忍不住闷笑,结果牵动肋骨伤势,疼得他直冒冷汗。
“太医说了让你不准咳嗽不准笑,不准大口呼吸,你就不能忍忍吗?”
明明痛的是自己,她倒是更着急,汤昼缓了一会儿,“我错了,你别气。”
小河豚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
见褚宁不吭声,汤昼拿起她的手,左捏捏右捏捏,本来想逗逗她的,结果自己却玩上瘾了。
褚宁的手是很好看的,上天厚待她,她浑身每一处都精致得不像话。
她的手是小巧型的,关节处透着粉色,手上皮肤很白很透,看得见部分青色的血管,掌骨很薄,让人爱不释手。
手指纤细,指甲也是圆润饱满,勾引着他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指嵌入了缝隙之中。
十指紧扣。
滋味难以言喻的美妙。
汤昼玩得不亦乐乎,冷不丁被褚宁抽回玩具,抬头一看。
光线折射中,她的双目散着细碎的光芒,像小鹿一样,澄澈无比,脸上又盖着粉意。
他本就是靠着她的,此刻他们离得很近,他似乎都能听见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是世上最动听的曲调。
然后,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盖过了一切,震耳欲聋。
它在无比真诚地大声告诉他。
汤昼,你真的超级喜欢,褚宁。
他抬手,摁住心口,回应它。
我知道。
注释:
(1)出自唐寅《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他就是唐伯虎,吴中四才子之一,也叫江南四大才子,他是明代著名的画家、书法家和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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