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朱韵又拿着计算器在那里算着他们的存款。算完后,她冲周治说:“周治,我们还差30万就可以买房了。我看了一下这两天的房价还算稳定,再过段时间就说不定要涨价了。干脆我们趁现在就把房子买下来吧?你跟你父母要10万,我找我父母要10万,剩下的我向同事借,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房子买下来。”
周治听着她的话没吱声,他们看的房子位于长宁区,是一个刚开发的小区。朱韵看的那套房子面积98 ㎡,包括公摊面积在内,总价480万,首付160万。两人工作三年,存款130万,其中40万是周治的,剩下的90万是朱韵这几年挣的。还不加这几年的房租、水电、日常开销,都是朱韵在承担。
周治觉得很苦恼,一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事业上永远追不上朱韵,二是他的家庭也比不上朱韵。因为他不是独生子女,他还有一个去年刚上大一的妹妹。父母也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在县城做一些小买卖。收入只能维持生活,一年到头存不了几个钱,为此朱韵要他向父母要钱,他很苦恼。
而朱韵则不同,朱韵是独生子女,父亲是高中物理老师,母亲虽然没有工作,但一年到头,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存款。她想着买房周治出50万,剩下的她来搞定,房本上写两人名字,这样他们就不用再租房了。
上海租房有多贵,在上海租过房的人都知道。
她和周治刚毕业时,在闸北靠近火车站的共和新路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了一个一居室,每月租金3200,还不加水电,燃气费。第二年搬到汶水路,离单位虽然远了点,但换了个两居室。因为她发现一居室根本不够用,刚开始她和周治的行李并不多,但随着生活久了,到后来东西越来越多,一居室根本放不下,于是就换了两居室。租金当然更贵了,一个月租金5500,水电,燃气另算,而且房东每年还要涨500。
工作这几年所花的房租加起来都快20万了,因此朱韵才想急着买房。另一个原因是这几年房价跟股票似的,疯涨,她看中的这套房子去年才总价400万,今年就涨了整整80万,她怕自己再不买,明年就更买不起了。何况现在就差30万,她想着和周治凑一凑总能把房子买下来。
接下来朱韵就开始打电话给父母向他们借钱,说自己要买房子。父母问她10万块够不够,不够他们帮她借,朱韵说够了。随后她又向公司财务部借了10万,而周治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眼看要到周末了。一日吃晚饭时,朱韵便问周治钱跟父母要了没有,如果实在要不到,她再另想办法。周治一听,瞬间就摔了碗,大声的冲朱韵吼道:“房房房,一天到晚都是房子,没那个能力买什么房子?”
朱韵被他一吼,也大声说道:“怎么没有能力了?我们不就差10万块钱吗?现在不买,等明年涨价就更买不起了。”
周治听着她的话,顿时哭了起来。
那晚朱韵抱着周治,周治趴在她怀里哭了一个晚上,一直说着对不起,朱韵听着他的道歉也哭了。她哭并不是生周治的气,而是替周治感到难过。和周治谈恋爱这么多年,她知道周治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也知道周治想要给她一切,可是现实让他感到很无力。
其实她也不想那么要强,她也想当一个小女人,她也想像别的女孩那样什么都依靠男朋友。可是生活在上海不要强不行,因为在上海处处都要钱。
记得她刚来上海上学那会儿,有一次感冒发烧,她去医院检查,本来想让医生开点西药就好了,结果医生说要打点滴,她那天带的钱不多,打完点滴后就没钱了。从医院出来她想乘坐公交车回学校,跟公交司机说了自己的情况,说下次一定会补上公交费,并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但公交司机却虎着一张脸当着全车的人冲她道:“你没钱坐什么车?没钱你去取啊?找朋友借啊……”
反正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朱韵红着脸说:“我钱刚用完了,银行卡没带,我下次一定会补上的。”
那会儿是2007年,那会儿手机支付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
公交司机转过脸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朱韵本来想下车,走路回学校,但医院离学校又实在太远。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个年轻小姑娘走了过来向投币箱里投了两块硬币,用上海话冲司机说道:“师傅,我帮她付过了。”说完她拉起朱韵边向后车厢走,边说道:“没事,你不要怕。”
朱韵感激的向那个小姑娘道谢,那一刻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后来她向那位小姑娘要电话号码,打算回去后就转账给她。
那姑娘道:“没事,就2块钱,不用还了,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
朱韵听着她的话,既感到这个城市温暖,又感到这个城市冷漠,那天她一路哭着回到了学校。
还有一次那是工作后,有一次她下班后去市场买菜,当时还差四毛钱,她把全身摸遍,也没找到多余的钱,就跟卖菜的老板说:“老板,还差你四毛钱,明天买菜的时候我再付你可以吧?”
那老板板着脸道:“那怎么行?如果都像你这样少付我几毛钱,那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朱韵说:“我就住在这附近,我天天都在这市场买菜,我明天一定会给你的。”
那老板还是不同意。
朱韵只好从买好的菜中,拿了一个西红柿退给老板:“那你重新给我称吧。”
这两次经历让朱韵深刻体会到在上海没有钱寸步难行,也正是这两次经历才让朱韵在工作上那么拼命。
实际上她在第一家公司做行政助理那会儿,虽然她的工作很轻松,但她并没有安于现状,她在工作之余又利用业余时间考取了中级经济师。
周治周六上班时,她就一个人泡在图书馆,一学习就是一天。周末周治休息,她就放下书本陪周治逛街,购物,看电影,和大多数小情侣一样享受着周末时光。
到了周一,两人又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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