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东子到处说他家和文文家提了亲,说两家来年正式订亲。
成飞说什么他妈提亲,纯粹放屁,那天我在场。
去年迎元旦,卫生系统搞联欢会,东子他爸出了些钱,算是赞助商,文文爸是卫生局宣传股的老同志,局里庆典活动归他负责。
他们在办公室聊联欢会的事,谈事之余,东子爸聊起两家孩子,说到文文,东子爸开玩笑说该订婆家啦,干脆咱俩结个亲家算了,哈哈哈……
文文爸说那可高攀不起,你是响当当的企业家,咱小家小业的小老百姓。
又说文文姑姑正在省城给她联系工作,工作有了着落,以后估计在省城落户了。
那好,那好……东子爸打着哈哈走了。
成飞说:“他俩说这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好几个人,东子也在,这就是东子说的提亲,操。”
“文文从梅山回来头一天,东子就在店里跟她缠磨,一会恼一会哄,跟个他妈神经病一样,折腾到关门,又在街上拉着文文不让回家,纯小流氓作派,拉拉扯扯半天,有人看见告诉文文爸,这才把文文领回去。”
“第二天还是这一套,平时这货见我就走开了,这会见了我也不走,不吭声往柜台上一趴,装瞌睡玩死狗。”
成飞说东子就这样在店里耗着,你说腻歪不腻歪。
这两天天不黑文文就关了门,我送她回家,东子就在后面跟着走,操,真是个没皮没脸的东西。
回了家,文文姐说不行她去守几天店,说东子见不着文文,兴许过几天就没劲闹了。
转天文文姐去了商店,东子也转移战场,领了几个人守在文文家巷子口,把面包车开过去,在车里又吃又喝,轮流值班,呆到半夜才走,昨天临走还放了几个二踢脚,搅的他妈四邻不安。
“今天上午文文爸去东子家理论去了,不知道回来没有?”
成飞抬手看了看手表。
69書吧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他说完看看党小苗。
党小苗面无表情,扭头透过窗户望向医院门口。
成飞见状,说:“别看了,开不了门,文文她姐在乡卫生所上班,昨天乡里有个厂子工人废气中毒,她去参加救援。”
党小苗突然热血沸腾,一个场景在脑子里闪现,他想象自已提着刀,在巷子口疯狂砍杀,有人跌倒在血泊里,有人惊恐的眼神望向他。
“谢谢你了成哥。”党小苗站起身说:“我没事了,你忙吧,我走了。”
成飞有些踌躇的样子,欲言又止。
党小苗看在眼里,问道:“咋了成哥,有事?”
“那个……你来之前没和红道他们联系?”成飞盯着他说,眼里分明别有意味,像是知道什么秘密,在用眼神跟他对接。
党小苗突然一激灵,先和红道他们联系,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姜太公他们来县城的事,成飞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
党小苗端视成飞,成飞直望过来,两眼闪着亮光,神态犹如能看穿别人思想。
党小苗眼神一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敲开了鼓,成飞绝对知道了什么,甚至可能是自已不知道的事情。
成飞拍拍他的肩头,缓缓说道:“你还是回去吧,别在县城逗留,给你红道哥添麻烦,听我的马上走,中午一点有趟去梅山的火车,你在这歇会,中午吃了饭我来接你,送你去车站。”
党小苗摇摇头,说:“你也挺忙的,不用管我,一会我自已去车站,这会我得去办个事。”
“文文你肯定见不上。”
成飞直截了当说:“就算不管巷子口的那几苗人,文文爸妈也绝对不会让她出门,见文文就不用想了,别给人家添乱。”
成飞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有啥话你写信吧,信我转交给文文,放心,我没偷看的毛病。”
说着成飞推开门喊老六。
一个胖子哎哎地应着,不知从哪钻出来,成飞让他安排个房间准备好纸笔和信封,老六说没问题,马上,要不就在我办公室吧。
不一会安顿好,成飞说:“你写吧,吃了午饭我来接你,以后县城有事直接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党小苗铺开纸,拿起笔,却没有半点写字的心情,他久久呆坐了半晌一笔也没落下。
老六办公室在三楼,窗口朝西,党小苗立在窗边,窗外屋脊密集的铺展向远处,文文家就在这个方向,就在前面某个屋脊下。
和文文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他想假如现在他下楼去,沿街朝西走,不用几分钟就能到文文家,抬手敲一敲门,开了,文文一袭白裙站在那里,静静看过来。
党小苗身上忽地一阵燥热,心烦意乱,觉的屋里呼吸不畅,憋闷烦躁,再待下去随时要崩溃了,他把笔狠狠摔在桌上,拉开门出去了。
街上天朗气清,行人寥寥,他沿路往文文家方向走去。
远远见文文家巷子对面果然停了一辆面包车,车里没有人,路边石条上蹲着两个人,嘻嘻哈哈说笑,党小苗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就是和他同车回省城的胖子。
党小苗闪进路边的商店里,远远看去,快速地思考。
过去干翻这两个人……然后迅速离开,先收拾那个胖子,趁他未看清自已之前,一拳或一个侧踹把他两眼干花,旁边那个瘦小,也就三拳两脚的事,回过手再拾掇胖子一顿,至少跺断他几根肋骨。
党小苗用劲咬咬牙,手头有刀就好了,姚满满的刀伤,一刀不能少全砍回去。
刀,得先弄把刀!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已站在一个卖通讯器材的商店里, 柜台玻璃里面传呼机,对讲机,小霸王游戏机……
“哪有卖刀的?”党小苗问柜台里的女孩。
女孩见他痴痴呆呆在门口站了半天,突然回头问刀,惊疑的直往后躲。
看到女孩的神态,党小苗意识到自已失态了。
他退到门口,点了烟。
姜太公十有八九就在县城,几天没联系自已,他一定在酝酿什么,如果自已擅自行动,大概率是要节外生枝,说不定会害了他们,不行,不能冲动,还是听成飞的话赶快离开这里,回去等姜太公调度。
他扔了烟头,掏出传呼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给文文的信一字未写,这匆忙间怎能写完想说的话……
看着手里的传呼机,他眼前蓦地一亮,对呀!买个传呼机留给文文,不就可以天天给她信息,天天给她写信了,虽不能见她回复,但让她看到自已心声也很好了。
党小苗到柜台前,指着里面说:“买个传呼。”
吃过午饭,成飞开车接他。
党小苗把传呼机交给成飞,说明了意思,成飞点头:“嗯,是个好法子,聪明。”
去车站的路上,成飞说东子他爸去蒙古出差,电话里答应文文爸好好教育东子,过几天回来要登门道歉。
东子的人还在巷子口,文文家里报了警,警察来了他们就走,警察一走他们又来,操!
文文爸找王光明去了,都是卫生局的人,当局长的也该管一管,何况东子还是他司机。
到了车站,成飞塞给党小苗一条烟,说以后县城这边有事直接联系,别不好意思,文文这边有啥变化会告诉他。
成飞看党小苗买了票说:“不陪你了,这就给文文送传呼去。”
党小苗说:“谢谢了成哥,往后省城有事联系我。”
成飞笑了笑:“好,我知道你也不简单,常联系吧!”
喇叭嘀了一声,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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