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看了半卷书,后半夜因担心杜若的身子,倒也未曾睡好,梦中总是有一抹窈窕身影,在云雾中忽远忽近。
他看得清楚,那分明便是杜若,走上前去,伸出指尖搭在女子肩上。
那女子转过脸来,是一张他全然陌生的面庞。
“郎君,”那女人张开唇瓣,却也是同杜若几乎并无什么差别的嗓音,低柔温婉,“你认错人了。”
他在梦中,还想看真切几分,眼前的云雾密集起来,笼罩在二人之间,他心间不由得生出一种,即将失去杜若的惊慌无措感来。
“若娘!”
如此惊呼着苏醒过来,他坐在榻上,眼前仍旧是熟悉的屋内陈设,像是一切都还好端端的,这只是一个新的,寻常的一日罢了。
他静坐半晌,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这时却听见门“吱呀”一声轻响,苦着脸的吴良迟疑地绕过屏风,到了近前,低声开口。
“侯爷……”
乔越正为这个梦心烦意乱,见他如此,心下也不由得微微一沉,蹙起眉尖。
“怎么了?”
那吴良这才吞吞吐吐地道来:“方才西院的婢女来报,道是乔姨娘……”
他心口处不安愈盛:“阿若怎么了……你说话啊!”
吴良被他一吓,面如土色地跪下地去,“道是乔姨娘病得愈发重了……已经昏迷不醒了。”
青年闻言,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立刻从榻上弹起身来,连外衫也不顾上穿,赤着脚便飞身出门而去。
西院之间,已然是一团寂静,唯有婢女压抑的低低哭声响起,愈发增添几分凄凉之意。
他跌跌撞撞地赶过来,不知自已是怎么走进房中,又是如何在榻前跪坐而下,伸出颤抖不止的指尖,去摸榻上少女一片冰凉的指尖。
杜若安静地躺着,如同只是睡着了一般,真安静啊……这样安静,他只是望着她,眼前不知不觉模糊一片。
请来的大夫跪在一旁,低声回话:“……忧思伤心成疾,郁结于心,难以纾解,恐怕昨夜还吐了浓郁的血。”
哭得双眼肿胀如核桃的青梅上前,哀哀答言。
“昨夜……奴婢依稀听见哭声,还有点呕吐的声响……只是夜里风大,没听真切,便未曾留意。”
“谁知今早晨起来一瞧……”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指尖,将一块包裹着血污的手帕递出来,“姨娘榻前,便有这个……”
那大夫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摇头叹息。
“恐怕昨夜里便不太行了……如今,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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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便几乎等同宣布杜若的结束了。真是残忍……乔越却也知晓,自已没有责怪他人的理由。
伤心成疾……郁结于心……这恐怕跟自已,脱不开关系。
他分明并不喜欢那雪香公主……却为了巩固地位,使得自已真正的心上人,忧思独伤心而去。
送走了大夫,青年伸出指尖,神色平静地替少女将面颊旁的乱发理了理,他嗓音平静。
“拿我的手牌,去宫内请太医来看诊。”
看来他还不死心,管事连忙应了一声,吩咐人赶紧去宫内请人。
惊动了宫内,连天子皇后也遣人送了灵芝人参来看看可能救助。
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医诊脉一番,却是摇头叹息不止,只道已经无能为力了。
连着整整三日,乔越都在四处派人请有名望的大夫,江湖郎中也好,听闻是什么神医也罢,尽数请了来,替杜若诊脉。
得到的答复,却都一致——已然救不回来了。
那也代表着……杜若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三日之间,青年第一回自榻边站起身来,却是先出了门外,似乎怕惊扰到沉睡的少女一般,才抬脚狠狠地踹飞吴良。
“姨娘抱恙……”吴良还未反应过来,便又被他揪住衣领,双眸赤红地恨声问道,“你分明知晓……为什么不及早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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