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雨水一连下了半个月,青年独自坐在窗下,指尖攥着少女生前穿过的一条青色罗裙,双眸怔然,透过窗子落在外头。
庭院之内,栽种着许多杜若花,也不知为何,这品种的杜若花期很长,一直从夏日里,开到如今。
有风徐徐地刮起来,将落花扬起,他才恍惚发觉,已经是初秋时节了。
秋日冷瑟,他垂下眼睫,凝望着指尖这为数不多留给自已的念想。
罗裙竟然也有些褪色了……
乔越这才发觉,距离杜若离开自已,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他心口无端堵塞起来,深深地呼吸,却也觉得有几分窒息,心绪难以自控。
“备车……”青年低声吩咐道,“我要去看看阿若。”
杜若出生于江南一座小镇上,父母皆是务农,她是家中长女,除她之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妹妹。
一家子靠种田为生,虽然辛苦,却也安宁平和。谁知杜若五六岁那一年,村里发了洪水,将整座村落都淹了,死里逃生者不过寥寥几人。
杜若便是其中之一,其父母虽然活下来,却染病奄奄一息,临终前将她托付给远房亲戚。那亲戚要去京城做生意,不愿带着她这么个小拖油瓶,于是便送她入宫谋生了。
青年乘坐马车,自小镇的街道间缓缓驶过,这座小镇并不算大,街道两侧开设着各种商铺。有风徐徐吹来,轻轻掀起车帘的一角。
眼尾处掠过一抹淡绿色衣角,青年并未在意,抬起眼睫悄悄瞥过去。下一瞬,呼吸微微凝滞。
他看见一辆马车之上,粉衣婢女伸出指尖,将车厢内的一抹纤细窈窕身影搀扶下地。
少女身段纤细曼妙,着一袭淡绿色长裙,裙摆间绣着精巧的杜若花纹,她发髻轻轻挽起,面上戴着帽围,轻纱遮面,原本是看不见的。可巧这时,一阵轻风拂过,将白纱轻轻拂开,方才得见真容。
纱幔底下,是一张白皙温婉的侧脸,眼睫低垂着,只一眼,便迈入铺子里去了。
乔越深吸一口气,笼罩在宽大袖中的指尖都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他垂下眼睫,声线中压抑着一股颤意。
“停。”
随从的管事连忙上前询问,便见青年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沉声开口吩咐:“唤人去阿若墓里看一看……内里是否空棺。”
这……管事的便知他疑心,哪怕心中发颤,也不得不赶紧使人去办差事。
少女却是缓步入了一间首饰铺子中,铺子老板娘早知城中来了一位手艺超群的绣娘,又见她挽着妇人发髻,小腹微微隆起,心下明白几分,上前招呼。
“杜夫人来了……随意逛罢,看中什么只管唤我。”
杜若如今只拿名字中的“杜”字示人,闻言倒是神色温和,朝对方微微点头,倒也并不麻烦人家,自个慢条斯理地闲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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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是靠着售卖从前在京城闲来无事所绣的一些绣品赚钱,也算是手艺精湛,得了好几位高门大户家主母夫人的青睐有加,日子算是阔绰。
闷在家中发慌,今日天色难得放晴,故此出来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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