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最终都毁灭在土地一事,土地的兼并,导致富者愈富,饥者愈饥。最后秩序崩塌。
我不相信这浅显的道理,她秦朝月不明白。她家在南京都有酒楼,北京呢?又有多少土地?他们只是选择看不见而已。
但这些话我不敢当她面说出来,一是怕她会一刀劈了我,二是我认为:富人,也是天道用来洗牌的工具而已,只不过他们分到了刽子手。
发现我在看日落,秦朝月也站起身随着我的视线看去。当下日落西山,再没人可以将太阳从今天拉回来。
只听她语气沉重的说:“户部每年都有拨款,用于赈灾的。”
我相信她说的是事实,不过我还是摇摇头。
“没用的,我的经历告诉我,那些钱,那些粮,到不了底下的。”
秦朝月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感觉的出她的脸上有些悲伤,随即又变作警告的神态道:“这种话,到了北京后,除了我,不准对任何人说!”
我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对了!”秦朝月扭头看着我道:“如今京城有许多人迁徙到南方,城内房舍有些降价,父亲让我将其它地方的资产变卖,转回京城购买资产,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心中暗想,那些如今就离开的家伙,真是聪明。根据历史,北京城被破也就两三年时间,到时候那些亭台楼阁,是为谁留,再无法定论。
“你父亲是不是觉得,无论流寇如何肆虐,京城终归是安全的,所以想趁机会捡点便宜资产?”
她的视线又转向太阳落下的地方,如今那里只剩一场红色的烟云,如一场即将消散的梦。
见她不做声,我明白这是默认了。我想起了股票的熊市,接盘侠总以为一切明天就会好起来。我觉得我该尽一点做管家的责任了。
我指着脚下的船说道:“我的建议是不这么做,历史总是告诉我们,顺水而行事半功倍,逆势而上事倍功半!”
此时空气安静的可怕,水声不断拍打着船舷。
秦朝月脸色更加苍白说道:“其实你是认为,江河日下,没有一寸土地能幸免黑暗!对吗?”
我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已小看了她的智慧。
我疑问道:“东家怕是一开始就在考我吧?”
“我没有考你,前些时候父亲是和我谈过此事,只是我没有下定决心!”
此刻我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下不了决心,就代表她心中在犹豫,我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她绝了这个念头。否则岂不是走不脱北京城!
于是我话风一转。
“东家提到过佛朗几人,我对佛朗几倒是有几分了解,不如为你讲讲佛朗几国的故事?”
秦朝月不是普通女子,他家的产业全是她独自在管理。见识和阅历都非常在线,往往见识越多的人,对未知的渴望就越强。听我说要讲佛朗几,她精神一震,仿佛摆脱了眼中的忧愁。
“没想到,你居然对佛朗几也有了解,说来听听!”
此刻船只开始转向,眼前是一条千年运河,它在黑夜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中映入我的眼帘。
我开始展示我的才艺,我知道,必须利用好这段时间,好好建立起我在秦朝月心中的形象,这对以后我在她心中的地位非常重要。
“葡……佛朗几,是在红海以西,靠近大西洋的一个国家……”
“等等!”秦朝月打断道:“红海?大西洋?这是哪个地方?”
我突然讨厌自已这说书的瓢嘴,好好的非要来一个开场白,这下怎么解释?
绞尽脑汁,将世界地图过了一遍,然后我开始解释:“从天竺以西,穿过万里的海岸线,抵达好望角后,再往北数千里,就是红海,对,佛朗几就在那里。”
我本来想说苏伊士运河,但一想,好像苏伊士运河这个时候还没开建。偷偷的观察了一下正在脑袋中描绘地图的秦朝月,我摇了摇头。
“九指儿,拿炭笔和纸来。”
不一会,我拿起手中的炭笔,借着船舱的灯光,开始手绘海上丝绸之路,此刻我笔锋肆意,因为我心中清楚,即使画错了对方也无处对证。
秦朝月为了看清楚地图,挨着我很近,我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
首先从黄河出海口开始,画了一个鸡腹,然后一边画,一边口中翻译。
“这里是泉州,这里是琼州,从交趾和吕宋直接穿过去,接下来是天竺。”
手中的笔在印度洋转了一个大弯,一直画到好望角。
“这里就是好望角了,对面是美洲,直接往北就是大西洋,你看这里,这个小小的国家就是佛郎机。”
“佛郎机非常小,比扬州府管辖的地方小的多。可是他们却非常厉害,将殖民地延伸到了万里之外的地方。”
我停下画图,心中略微得意这一次画的还挺工整。当初在学校画这个,还输过几次方便面。想到方便面,口中唾液又开始不争气。
我观察秦朝月的时候,她正在沉思之中。此时她的表情惊讶中带着疑惑,我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只能等待。
良久后,她表情怪异的打量着我,我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不自觉的瞄了眼她手中的剑,好在没怎么动。
“赵星,你是不是见过佛朗几人?”
我知道自已的知识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可能在她眼里,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可以掌握的范畴。
我点点头:“见过,在金陵街头上看到过一次。”
她知道我以前是个乞丐,所以我这句算是标准的答非所问。一个佛朗几人和乞丐不会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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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又嘴欠,秦朝月瞥了我一眼道:“知道三宝太监吗?”
我突然心中一震,我好像忽略了什么,朱棣在位的时候,明朝可是有过巨大的西洋船队的。他们怎么会没有海图?
“东家说的是郑和吗?”
我不太清楚郑和的官职是什么,但是这个人在后世算得上家喻户晓。
“两年前有人建议发展海贸,然后从宫中传出来一张海图。我在我爹的案头上看到过手抄版,你知不知道?”秦朝月凝视着我,仿佛想把我看透:“你刚刚看似随意画出的海图,几乎和那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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