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赵芙蓉乌支倮来到了秦军大营。大营门口立着两座高三丈的哨台,哨台上两站两名手握长矛身着整齐甲胄的士兵。大营门口左右各站着六名同样年轻的士兵,个个甲胄整齐,精神抖擞。见有人朝着军营走来,有个士兵早早迎上去,问道:“什么人?”乌支倮想起长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说起他到军营寻马未果被打的话来,当下不提寻马的事,笑着说道:“我是北地郡乌支县县令牛邯牛大人派来的,听说咱们在秦赵边境战马紧张,特让我带了些战马过来。”那士兵听着,左右张望,又踮着脚向乌支倮的身后看了看,问道:“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乌支倮说道:“军爷,是这样的,我们走错了路,马被困在了空仓岭的西山沟时,我和另一个同伴好不容易带了两匹样马翻过了空仓岭,又不想到了咱们这里看到集市上热闹非凡,进去凑了个热闹,谁不想碰到了咱们王龁将军帐下的先锋官,二话不说先把样马使了去,我在此特意等先锋官大人,问他马试得如何了?”
士兵问:“你说的是哪个先锋官?左先锋、右先锋还是中先锋?我们这里有三个先锋官呢,你说是哪一个?”乌支倮两眼上翻,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哪路先锋,他只给我他就王大将军帐下的先锋官。”随后,乌支倮把彪形大汉的长相给士们描述一番,那士兵道:“你说的是不是左先锋陈翊?”乌支倮说道:“我只能给你说一说他的长相,至于叫什么名字他没有说我更不知道。”那士兵说道:“我们也是刚才换了防的,我给你问问。”乌支倮躬手行了礼,对那个士兵恭恭敬敬地笑着说:“那麻烦你啦。”
士兵抬了头,阳光刺得他的眼睛睁不开,他把手遮在额头上,对着哨台上的士兵喊着:“刚才陈先锋是不是骑着马进去了?”哨兵回道:“好像是,他骑着是一匹青色高头大马吧?”乌支倮道:“对,对,他试骑的是一匹青色的高头大马,还有一匹白色的马身上有灰色的梅花纹。”哨兵说道:“好像是一青一白两匹马,马跑得太快了其他的没有看清。”乌支倮高兴地笑着,对着士兵躬身行了礼,说道:“就是陈先锋官了,他说要试马,让我在营门口等他回信,麻烦军爷给我问问,马试得如何了?若是可以的话,烦请他回营给我回个话,或者让他派着将士到空仓岭西谷去接了剩余的马匹。”士兵不情愿的回到营门口站着,若是平时,他定会从衣服的夹层里取了银两交到士兵的手里,只可惜他的钱财都在马背上,马匹让陈翊抢了去,给他一个刀币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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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支倮只能硬着头皮再求央求门卫,说道:“还请军爷看到我们不远从乌支送马而来,通融一下,若是试马成功得了赏钱,我自不会少了军爷的好处,只是适才先锋官急着试马,我们的物品一应多在马背上,忘记取了下来。”那个士兵翻着白眼,说道:“念你这么远来送马,下次规矩可不能少啊。”乌支倮笑道:“这个自然,这次就麻烦军爷了,下次我定给你补上。”士兵对着两边说了声:“我进去通传陈翊将军。”两边的门卫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眼睛并不盯着他看。
过了许久,士兵带着彪形大汉到了大营门口。彪形大汉已穿着整齐干净的甲胄,腰间佩着牛皮束腰,腰间挂着长剑,他习惯性的将一只手扶在剑柄上,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叉进束腰里。乌支倮在太阳的暴晒下等得无聊,在门口不远处的树荫下乘着凉。听到陈翊喊着:“谁个寻我?”这声音正是集市上那个彪形大汉的,乌支倮闻声站起来,冲着大门跑去,喊道:“还我马来?”陈翊见到乌支倮,先是一愣后是一惊,从腰间取了长剑扔到一个门卫的手里,微弯了腰,吼道:“臭小子,你还真敢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到这里来耍泼。”乌支倮说道:“我只要我们的马,还有马背上的东西。”陈翊道:“到了大爷手里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吐出来的,你也不打听打听,到了军营里的马匹物品,有谁要了去的?”
乌支倮硬要闯到军营里寻他的青龙驹和赵芙蓉的梅花白,将士们哪能由得他在军营门口乱闹,只看到一只铜锤大的拳头向他打来,这一拳把他击出了数米远,脚下不稳,眼睛里闪着星火,像是夏夜里天空中不断闪烁的星光,又似青龙驹尖锐的和嘶贯入他的耳中,脚下更像是踏在了无底的河里,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他正想起身时,陈翊重如磐石的身体将他死死压住,那铜锤大的拳头又朝他砸来,呼呼的带着狂风。这拳头落在他的头上,定会让他毙了命。乌支倮闭了眼,拼了命的喊了声:“我只要我的马,你还我的马——”正当那拳头落下时,听着一个声音道:“住手——”这个声音大如雷,更像是一杯烈酒般后劲十足。
陈翊瞬间停了下,拳头带来的狂风吹散了乌支倮的头发。此时的乌支倮头发散乱,身上满是灰尘,脸上青一块紫不块。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想说话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陈翊的大力钳夹断一般,更像是大热天喊了辣椒汤。只听得陈翊道了声:“大将军——”那个浑厚的声音又问:“这是怎么了?”陈翊的声音说道:“回大将军,此人无故来军营大门口闹事,末将给他些警戒。”浑厚的声音又说道:“罢了,莫再要闹出人命。”陈翊应了声“诺”。身装战甲的大将军驱马即将进入大门,乌支倮兀地坐在地上,大声地喊了声:“我要我的马——”大将军勒停战马,回首望着乌支倮,先是一惊,继而皱关眉,问道:“你是何人?”乌支倮脸部疼痛,眼睛更是痛得睁不开眼,闭着眼睛道:“小人是北地郡乌支县一个养马的牧童,本想到集市上去看看马市的行情,却不想碰到了陈翊将军,他不但抢了我的马,而抢了我的东西,我来军营寻他,他就把我打成了这样。还请大将军给小人做主。”乌支倮说着,慢慢抬起胳膊,给大将军作了揖。
大将军下了马,陈翊阻拦道:“大将军莫要听他的,他就是个无赖混混,想讹我们的钱财哩。”大将军一把推开陈翊,皱着眉走到乌支倮的身边,弯着腰,他的脸几乎要贴在了乌支倮的脸上,大将军问道:“你是乌支县人?”乌支倮仍是闭着眼,应了一声。大将军又问:“义渠王翟骊是你什么人?”乌支倮说道:“我只知道我们乌支县最大官儿的是县令,义渠县是邻着我们县了,最大的官儿也是个县令,没听说什么义渠还有个王的。”大将军挥了一挥手里的马鞭,说道:“先带回去疗伤。”又指着陈翊说道:“你怎么还是死性不改?”
乌支倮被带到了军帐里,大将军使军医给乌支倮涂了药水,过了一个时辰,乌支倮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他从进入军帐就坐在一张凳子上,听着大将军将陈翊捆了起来,让他在顶着烈日好好反省反省。陈翊心里自是不服,但大将军有令,他只能承受。依着大将军以前的脾气,二十军棍必是少不了的。这次大将军回营,在处罚他的问题上已是很仁慈了。他不知道大将军在咸阳城受了什么变故,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似乎一去不复返了。此时的他不要在烈日下暴晒,他更想要二十军棍换回大将军的杀气。只有杀气十足的大将军,才配得上战火纷飞的时代。
大将军的确变得仁慈起来了,他从来也没有关心过一个将士的伤情,更何况乌支倮不是一个将士,而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他问道:“感觉还疼不疼?”乌支倮试着睁大了眼睛,又张了张嘴,活动了筯骨,说道:“比刚才好多了,不过身子和脸还是有些疼。”大将军说道:“这个陈翊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出手怎么如此狠,对待敌军也罢了,何必这般对待一个普通平民。”大将军自责起来,此时乌支倮方才看清了眼前的这个大将军,他身材高大,不甚魁梧,绾着正髻,浓眉横于双目之上,两眼闪着杀气,不怒自威,八字须,唇下短须,一副美男子的模样。黑得发光的将军战甲,白色的内衬,足蹬牛皮战靴,走路带风,站如青松坐如青石,声如洪钟。大将军道:“陈翊真是抢了你的马匹和东西?”乌支倮道:“句句属实,绝不敢哄骗大将军。”大将军将乌支倮带到陈翊的面前,问道:“你抢了这位小兄弟的马匹和东西?”陈翊说道:“未曾,大将军莫听他胡说,咱们战马上千匹,他如何判定我抢了他的马?”大将军说道:“你们一个说抢了,一个说没抢,让我怎么办呢?”乌支倮说道:“这个好办,我的马就在你们的军营里,这匹马随我多年,我只要吹个响哨,他必要长嘶以回应,我那两匹马同在马舍里长大,只要寻到我的青龙驹定能寻到梅花白。”大将军说道:“那咱们试试?”
陈翊的脸色铁青,他想着只要把乌支倮的马匹混于千匹马当中,他寻马时自然是寻不到的,这时他要以哨为号引得马匹出来,不由得额头冒起了大汗,背上的汗如流水般涌渗出来。乌支倮一个响哨,马舍里传出一声马的长嘶,乌支倮又一声响哨,不多时,青龙驹带着梅花白从马舍里跑了过来。青龙驹见着乌支倮,用它的脸触碰着乌支倮的身体,见着主人的样子,青龙驹也心疼起来。陈翊见状,跪在地上求起饶来,大将军喝了声:“请大将军令!”陈翊跪着前行两步,哀求道:“大将军饶命啊,末将再也不敢了!”乌支倮心里大叫痛快,又想到陈翊做为先锋官自是随着大将军出生入死,若是凭了这件事斩杀了一名出色的先锋官,那不是大秦的损失么,随即为陈翊求起情来:“我的马已寻到,还望大将军网开一面,切不可由小而失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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