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亭一脸灰败,紧咬后槽牙,他的父亲和祖父留在他身上的烙印怕是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南荣沛得意的挥手,示意身后骑兵上前。
皇帝的近身侍卫个个都是出挑的高手,饶是如此,双方人数悬殊,在蒙古骑兵一轮接一轮的冲击下,也渐渐难以招架。
“都住手吧!”
皇帝在朱九恩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丹陛。
行至南荣沛跟前,他面色从容,毫无惊惶之色。
他望向已经满身伤痕的南荣亭,终于难掩凄惶:“茂林,朕曾对你说过,皇权更替,只有成败没有对错,这便是命运使然,希望你能明白。”
南荣亭哽咽:“儿臣明白,儿臣只想报叔父知遇之恩,不曾想带累了叔父,早知如此,儿臣宁愿一辈子在云南做个无名百姓。”
皇帝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若是这么说,倒是朕害了你。”
他扯扯嘴角冲南荣沛笑道:“涧松,能否答应我,饶他们一命,放他们回云南,还有朕的皇后,让她回梁家安养。”
南荣沛驱马上前,居高临下望着他,良久才馨然一笑:“好,我答应你。”
他转头望向乾清宫檐角上庄严肃穆的鸱吻神兽,唇线弯出一个高傲的弧度:“叔父,当初你选我多好,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南荣沛扬眉一笑,将手中的诏书递给了万明慧:“论谋略,论才学,你确实是最佳人选,可是靠你那点小聪明,你能坐稳江山吗?”
他借着朱九恩的胳膊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自石敬瑭向契丹割让燕云十六州,几百年来中原地带失去屏障,直到我们太祖皇帝在南京称帝,一路北上历经艰辛,再次统一南北,方让天下百姓免于漠北铁骑侵扰。你可知,太宗为何执意将都城北迁至这里?”
南荣沛了然,神情庄重:“是为了守住大宁北境,若是我继承大统,自然也不会忘记祖训,誓死守住北境。”
皇帝点点头:“九边重镇现在有三百多万将士镇守,守住北境不难,难的是怎么化解内部的分裂,你继位的消息一旦昭告天下,南方的梁郡王必然攻占南京和你隔江而望,北方的晋郡王也可以倚靠太行山做屏障,自立为王,中间的简郡王占据中原富庶之地,粮草丰饶,他会甘心屈居人下?”
“九边重镇粮草供养靠的是全国之力,一旦内部分裂,九边重镇的防线也会瓦解,到时候天朝上国可还能存在?这些你可有成算?”
南荣沛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心虚地垂眸,良久他反应了过来,马鞭直指南荣亭:“我不行,难道他就行?他可是个乱臣贼子之后,如何能服众?不就是因为他运气好,是被你心上人养大的吗?”
皇帝摇摇头,意味深长看向他:“人心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是茂林这样没有根基的人称帝,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能维持原有的荣华富贵,谁又愿意提着脑袋去造反?”
南荣沛一愣,确实,他曾想过,一旦登基定要尽快铲除其他三大郡王,而他们三个必然和他想的一样,一旦他登基,为了自保必然举兵,这是一个无解的题目。
怔愣间,万明慧拽了拽他的衣袖,将诏书递了过去,传位诏书上“传位于”后边竟是空的。
南荣沛恼羞成怒,翻身下马,抽出佩刀指向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丝毫不惧,闭上眼道:“等确保梁家和陈家平安,这个名字朕就填上去,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能写完这三个字。”
南荣沛冷笑连连:“你当你还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吗?”
“拿笔墨纸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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