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足足拔下来二十多根竹刺,还好没有伤及心肺。
看得肖崇愤然咬碎了牙,“我说过不用他管,他还是来了……”
陈南桐抬眸看了他一眼:“肖指挥使不必自责,凭你们的关系,无论他去还是不去都会有这一遭。”
肖崇默了一默,看向陈桥松:“我们这是劫狱,更落了别人口实,东厂想必很快就会来拿人。”
陈桥松掀开薄被看了一眼梁云起的伤,见血已经止住了,放下心来:“我现在进宫向皇上请罪,就看他还认不认我这个舅舅……”
二十多根竹刺,相当于二十多道刀剑伤枪伤,夜里梁云起发起了高热,浑身烫的像个火炉,澹语连连,陈南桐撬开嘴灌了几次退热的药,总算在快要黎明的时候,烧退了下来。
一夜未睡,她却毫无困意,坐在脚踏上看着他,高热过后人出了一身的汗,濡湿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枕边,愈加显得那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从来到京都,次次都是他冲锋在前保护他们,在她印象中这个人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现在才意识到,他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在绝对的权利之下,他也脆弱不堪。
世界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美人迟暮和英雄末路!
她拖过他的手捧在心口,大颗大颗的眼泪滴了下来。
怀中的手挣了一下,抚上了她的脸,替她揩去眼泪,她高兴地一下站了起来:“夫君,你醒了?”
她忘了他的手还在自已怀中,这一站难免拖动了他的身体,碰到了伤口,他“咝”地吸了一口气,她慌忙放下他的手,去查看他的伤口。
他笑笑:“我家娘子就是力气大!”
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恢复得不错,陈南桐没好气道:“人都被捅成马蜂窝了,嘴还这么欠,这会儿你可不是我对手,劝你老实点儿。”
他的眼光始终追随着她,脸上挂着餍足的笑,陈南桐坐下来替他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又没伤到脑子,你这是怎么了?只知道傻笑。”
他顾不得会牵动身上的伤,伸出手将她揽进怀中,用下巴蹭她头发:“我娘子真厉害,都敢去劫狱,整个大宁都没有比我娘子更有胆识的。”
他怕被她笑话,竭力忍着没有哭出来,可声音逐渐暗哑。
她不忍戳破他,窝在他怀中没有抬头瓮声瓮气道:“从前你保护我们,今天换我护着你……”
他颤抖着嘴唇吻了吻她的额头:“听魏将军说你家在云南有个很精致的院子,若是能度过这一劫,不知道娘子可否收留我?”
陈南桐讶然抬头,笑着揶揄他:“你不是要和离吗?你不写放妻书了?”
他都要后悔死了,他的妻子远比他想象的更坚定也更坚强,早知道她有这般决心,何必苦苦忍了这么些日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头:“我不写,我不和离,我落难了,娘子你不能弃我不顾!”
她还头一次见他这般,像个孩子一样无赖,她笑笑推开他:“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他拉过她的手:“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陪着我……”
陈南桐无奈,只好吩咐红袖去厨房做些吃食。
有伤在身的人,胃口也不好,草草喝了几口粥,喝过药人又睡了过去。
陈南桐脱去外袍,想在榻上眯一会儿,听见墙外杂沓的脚步声,她心下一紧,人还是来了,看来爹爹也没能说服表兄。
她吩咐几个小厮给梁云起守住院门,谁都不能进来打扰。然后拿上佩剑奔向外院。
……
来人是文进,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京营士兵包围了国公府。
文进看见她先上前揖了一礼:“桐姑娘,国公府私藏逆犯形同谋反,我们奉命接管国公府,还望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陈南桐立在门口:“文进,你应该叫我梁四夫人。”
“国公府世代忠烈,我公爹和三位大伯哥皆已战死,现在满府皆是妇孺,你们就这么进去不怕惊扰忠烈家眷吗?”
文进上前一步悄声道:“桐姑娘,你放心,皇上有令,不准伤你分毫……”
陈南桐冷笑一声:“再说一遍,我是梁家四夫人,劫狱的人是我,私藏逆犯的人也是我,跟国公府其他人没关系,若是你们撤兵,我自然认罪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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