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脚不停息地赶回医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夜半时分。
除了医馆门头上那一盏昏暗的灯光,这里几近夜色,周遭的宁静更显夏尔轻快的步伐响亮。
突然枝头上一只停歇的飞鸟被夏尔的脚步声惊动,展翅从浓密的黑雾中窜出,飞向医馆后面粗壮的高枝上,不见响动。
心里揣着急事的夏尔无暇顾及这些,轻点着脚尖,踏上台阶往微光中那一扇大门走去。
抬手慢推,未紧闭的门扇吱呀一声被夏尔拉向怀中的方向。
看来是有人留门了!
蹑手蹑脚地跨进门槛后,夏尔向空旷的一层扫了一眼。
少了白日的光照这里更显沉寂,就像是一间许久未住人的房子,缺少人气儿,黑洞洞一片,没有一丝灯光亮着,就连那有人的三间病室,这会也跟黑暗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夏尔转溜的眼睛陷入迷离,不知该往哪里寻找听虚和的身影。
“夏尔?”
一声细微的喊声在夏尔的右前方传来,要不是夏尔精神集中几乎注意不到这几乎压在喉咙里没有发出的声音。
迷离的眼神就在听到这声熟悉的低喊后,急速转向那个方向,寻找目标。
因为中间挡着通向二楼的阶梯,夏尔并没有看到人,但脚下的步伐随之向右后移动,就在黑暗的角落了,夏尔看到一双剪水的眼眸,隐隐望着这里。
“这里,快进去!”
听虚和低沉的喊声再度响起,把还没有辨明情况的夏尔引进一间拐角的房间。
“这里是?”
当夏尔完全进入内部时,被眼前的炽光刺的急忙抬手遮住。
虽然外面是黑暗荒屋,但是这里确实亮如白昼,夏尔不禁为挡住强光的那扇平平无奇的透明琉璃门啧啧称叹。
“这里是洪医圣暂时给我们提供的住处,虽有不便,但胜在宽敞。”
听虚和上下打量夏尔身上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后,微微说道,垂在身侧的手伸出去接夏尔从腰间摘下的被塞得满荡的布包。
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夏尔提醒道:
“上面放到是在街上买到的东西,两种药材在最底下,你快翻出来,看有没有被压坏?”
听虚和手上的动作没停,陆续将包里的大小东西一个个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桌面上,一一查验。
夏尔筋疲力尽的身体已经无力在支撑她站着看听虚和细分品类,十分自然地坐在靠近桌子的一张软椅上,耷拉着眼帘,无精打采地盯着对面来回移动的一双指节分明,精心雕琢的手。
应该是曲身的力度过大,那双白皙的手微微一顿僵在空中停滞片刻,之后又将指尖抓起的那棵草移到最上面的桌角处。
“那些不是要找的药材吧?”
夏尔顺着的他的指尖留意到桌角叠起的一小堆药草,低声问道。
听虚和的落在药草堆中的眼神没有挪开,听到夏尔的提问后,应道:
“嗯,这些虽长的像,但确实不是那味药材。”
“好吧!”夏尔声音带上颓然的迷离感,似乎下一刻就能闭眼入眠。
听虚和余光在她身上扫一眼见她瞌睡的样子,立起身子忙拍干净手上的灰土走近她身边,只道:
“这里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去那边的床铺上休息。”
夏尔迷迷糊糊地掀起眼帘,望着身边突然出现的高大影子,嘀咕:
“那我先去休息会,你要是有事喊我。”
听虚和盯着那抹静躺下的身影,嘴角微翘,眼里都是喜悦。转身又走到桌前,继续分拣剩下的那一堆药草。
夏尔一觉睡醒后,发现天已大亮。屋子里的自然光顺着半开的窗户透进来,而地上已没有了听虚和的身影,包括她深夜带回了那包东西也不见了,只有一只浸上水泽的布包挂在窗户边上,似是在晾晒。
一咕噜从床上翻起,夏尔赶紧拖踩上床尾摆放整齐的鞋子,慌乱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褶皱,从安静的房间夺门而出,朝诊室的位置疾步赶去。
因为她疾走的速度过快差点撞到从二楼刚刚下来的洪医圣。
反应灵敏的洪医圣立即撤回落在地板上的脚,整个人静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眼神惊怒地盯着那个冲向悬石的姑娘,轻蔑冰冷的声音从夏尔的身后响起。
“大清早慌慌张张地赶去接生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夏尔骤然转身,盯着后面的人,歉笑地低头道歉认错。言毕,又小心翼翼地追问是否有见到听虚和。
“人在上面,等会就施诊。不过,你不能上去!”
洪医圣冰冷的视线从二楼转回夏尔身上,不忘再次警告,让她规规矩矩地在一楼等着,别在莽莽撞撞地到处乱跑。
不知洪医圣是如何给听虚和治旧疾的,她只知道,她在一楼的大厅和落脚的房间等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才见到两眼布满红血丝的洪医圣脚下虚浮地扶着楼梯从二楼冷着脸慢慢挪下来。
看到满眼都是期待的夏尔,浓眉上挑,只道:
“以后这样的事再不要找上我,就是再来,我也不会收,就是再好的驻颜方子也是白搭。真是要了老命!”
眼神瞪了一眼夏尔,转身踩上悬石进了诊室。
本欲问听虚和什么情况的夏尔被那凶狠的目光盯的不再好意思开口询问,但是从医圣的话里行间能听出,应该十分顺利。
夏尔担忧的心情被荡空,继而被欣喜占满。
“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幸不负穿过时空来这一趟!”
三天后,勉强能下床走动的听虚和被那位清冷的少年从二楼扶下来,交到夏尔手上,并传达洪医圣的交待。
意思人已经没有任何大碍,完全可以回家养病,还有就是再次提醒他们以后不要出现在医馆周围,负则见一次骂一次,决不食言!
夏尔笑眯眯都点头答应,并再次感谢他们的慷慨救助,虽然身上带的钱财对财大气粗的洪医圣来说不足挂齿,但二人还是全拿出交给少年,颔首拜别后,出了医馆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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