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井市公安局第七分局,言风坐在一间拘留室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抽着烟,他神情松缓,夹着烟的手不时弹弹烟灰。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年轻的瘦瘦高高的警员坐他对面拿着笔和本子。
言风闭着眼睛享受剩下的半截烟没有回话。
警员皱了皱眉头,“你撞了人以后为什么没有及时打救护电话?”
69書吧
对面的男人似乎听不到他的问话,或者把他当成了空气。
警员板着脸抬高右手把掌心对准了桌面。
外面的门被轻轻推开,警员转头望去脸色一变立马起身,原本抬起的右手迅速移到耳朵上面敬了个礼,“局长好!”
“小从啊,这件案子我要亲自过审,你先出去吧。”局长向后摆了摆手。
小从听后起先愣住了,自己来到局里差不多两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局长亲自审问犯人,而且这个顶头上司今天没穿制服而是一身华丽的西服,只是那肚子就差没把衣服给撑破。他又在下一瞬间回过神来,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那就让局长去跟这个似乎一年都没洗澡,飘着淡淡的恶臭味的家伙谈去吧。他把还带有他体温的椅子留给了局长的屁股,后者本来紧张的心因此缓和不少。
“言总,那些个属下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
言风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桌子上,“都安排好了?”
“是,你刚到这边不久,徐书记的电话就过来指示了,外面的路随你选,喜欢哪条尽管走。”
言风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来到局长面前摸了摸他脸上的肥肉,“我前几天从国外弄了一批茶叶回来,有空你来我这里喝喝,另外,我刚到这边有很多不熟悉的,日后免不了你的照顾。”
“言总客气了,有事你开口就行,”局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我叫秦留杆,这上面有我的电话。”
言风接过放在衣兜里,顺便捋了捋头发,“另外,麻烦秦局再确定一下是不是那破车遇险后机器自己报的警,要是有过路人管了闲事,我一定登门拜谢他的好意。”说完径直踏向门口,也没等他回话。
“好香的小王八蛋,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望着言风消失的路径,“要不是你有个混账老爹你他妈什么都不是。哼,用要不了多长时间那个老东西就得下台,到时候还是让我请你喝茶吧。”秦留杆也学人家捋了捋头发,只是他头上那几根毛已经到了晚期。
海井市第七骨科医院,森归副院长和几名医生在一间临时办公室里议论纷纷。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都明白了吗?”
“森院长,老实说这种事我是第一次干,心里真的没底。”
森归揉了揉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齐医生你就放心吧,公安和交警那边都处理好了,我们到时候配合一下走个流程就可以了。”
“既然只是走个流程为什么还要我们话语一致?”
“有些东西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森归叹了口气,“那几个大人物在背后较量,谁也不能保证这次下来的人有没有被对方安插人手。”
门被敲响,这个上了年纪有些气力不足的老家伙亲自去开了门。
言风坐车来到一个工业区附近,从挨着国道旁的一条马路进去,那里是一个村庄,村口第一间商铺是个饭店,相邻的是一个汽修店,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站在门外擦拭着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
“阿鹏。”言风走过来招了招手。
阿鹏听见来声转身堆满笑容扭动着络腮胡对着言风回礼,“言总,您来到正好,您的车已经洗好了。”阿鹏又把她老婆琴莲唤出把毛巾扔在她本就被打湿的肩旁上,“赶紧去泡茶,动作快点!”
言风的目光停留在任劳任怨的琴莲身上,她有着少女般清秀的脸,身材诱人,个子比他都高,可惜已经结婚了。而且她并不反感被那身棕绿色工作服遮盖美丽,这样一个甘于平庸的女人一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乐趣,他打消脑子里原本的念头,又想出一个新的玩法。
“茶我就不喝了。”他拍了拍阿鹏的肩膀,“我听说了你老婆的情况,差不多有两年了吧?”
阿鹏的络腮胡抖动了几下,黯淡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怒火。
言风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你有空就打这个电话,去了医院找到这个人就说是我介绍,不论是技术还是价钱方面你都不用担心。”
嗅着言总身上的玫瑰芳香,阿鹏捧着双手接过名片,就像是接过被下毒后剩下的唯一一颗解药。他高大威猛的形象瞬间变得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言总,阿鹏终身为您服务。”
言风听后肆无忌惮地站在那里狂笑,店里的琴莲透过玻璃看着感到一股寒意遍布全身,三五个过路的小女孩立马走到了最里面。没人敢回头。
阿鹏低着的头久久不能抬起,直到听到凯迪拉克熟悉的启动声,他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失消失的车影,总感觉自己同恶魔做了一笔交易。直到立马去了名片上的医院——实际上只是一个不到五个平方的私人诊所。诊所里唯一的一个中年医生保证他们可以怀上孩子并开了中药和一个棕色的装满药水的小瓶子。自此,他满怀希望亲力亲给他老婆煎药并监督她服下,自己在睡觉前都会喝上一口瓶子里的药水。她老婆琴莲感动极了,两年来她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好脸色,他突然的殷勤表现让她仿佛回到了恋爱时期,五年前阿鹏在跟她求婚之前信誓旦旦地跟她憧憬着婚后的美好生活,如今她感觉就要实现了。她端着药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几滴眼泪滑落到碗里。
然而,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服下的是一种慢性毒药,琴莲在被检查出有了身孕,但在第二天就腹痛难忍,半个小时后就带着孩子一起离去,而阿鹏也因此疯了——那他们宁愿永远不要跟父亲母亲这种角色沾边。
森归第一次打开门,院长不悦的脸色督促着他尽快完事,第二次去开门才见到了他的主人。
言风从外面提着一个箱子走进会议室,“各位下午好啊。”
“言总,”森归赶紧把门关上,就像是平日里背着老婆把情人带回家,“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我来看看我的伙伴们,”他把箱子放在房间的会议桌上然后拍了拍,“尽量不跟银行扯上关系。”
众人闻着言风身上的花香,看着箱子的眼神一阵闪烁,只有齐医生紧皱鼻子有些回避。
“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森院长,这里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森归对着言风张嘴露牙鼓足脸腮,以确保接下来的笑容真诚明显,“放心,这里的一切我一定处理好。你慢走。”
言风走后,门被森归重重地关上。压抑多年的欲望发泄完了,对方暂时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其他几名医生都转过身来,谁都能看得到老家伙脸上那怪异的神色。
“这件事就这样说,之前跟你们讲的都在里面。”他几步跨到桌子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箱子,又轻轻抚摸着它。突然间喜悦的神色又变成焦急,面貌转瞬还原到适合他的年龄。他迅速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把上面的盖子缓缓抬起露出一条拇指粗的缝隙,深吸了一口气后,把眼睛贴在与箱子拉链缝隙的交界处看了看,上面的盖子又被抬起来了一点,他本来闭着的左眼也睁开了。在站起来时微笑已经消失,可脸上还是一片潮红,他又像是突然受到惊吓,焦虑和恐惧又转变成期盼,弯下腰后快进着前面的举动,只是这次盖子被抬得足够高能够让他把手也伸进去。他起身笑了,差点没发出声音。众人都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乐呵呵的。尊敬的老院长在此时有着被人羡慕的年龄,和十几年前的他们一样年轻。
“回头下班你们挨个到我办公室,”他指了指离他最近的徐医生,“你先来。”然后抱着沉甸甸的箱子离开。
医院停尸间里本该寂静无声,里面躺着的人大都闭着眼见盖着白布,但如果靠的足够近就能听到言风和他身下一个年轻护士的窃窃私语。女人按照他的要求趟在一张空床上。两个人都很享受被周围那些一动不能动的陌生人包裹着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也真是奇特,刚接近时芳香四溢,现在像是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虫子一样。但他给她的那一摞钞票可是沉甸甸的。为此,她让另一个同事帮她顶岗,两人刚一照明就知道了对方是森归介绍的。此地不宜久留,随时都可能有活人进来打断他们的好事,于是,她开始催促。
言风对于她的叫喊不予回应,他唯一感兴趣的内容只有两点,第一,他们的身世很像,都是自出生就没了亲生父母,被各类人收养却又视为异类,然后是唾弃、收养,再唾弃。不同的是,他在一次恐怖袭击里救了徐书记又凭借自己表面的诚恳和楚楚可怜成为了书记的干儿子,虽然那个老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干儿子就是恐怖袭击的策划者;而她,13岁因被养父侵扰,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身无分文地溜出门去,像乞丐一样流落到森归的别墅附近,老头子见她破烂的衣服里有着白皙的皮肤和稚嫩的肉,便把她收留到17岁帮她完成成人前的最后一件事,他又好人做到底把他带到这家医院给她工作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至于第二兴趣,那就是凭借她死后不会有人挂记和找麻烦可以放心地杀了她。如果真的有人敢深究此事,他会按照性别和年龄挨个上门用他喜欢的方式堵上他们的嘴。作为一名出色的手术外科医生,言风身上的刀似乎可以从任意位置亮出再来到他惯用的左手上,第一刀插在大腿上不会要了那女人的命,就像对待冰儿一样,要看着猎物挣扎一会儿才有劲头,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不同于常人。女人没有机会叫喊,双手锤打着脖子上的手,不可思议的恐惧取代了本就不多的愤怒。言风不由得流下一滴眼泪,他明显感觉很对不起这女人,毕竟她没有像冰儿一样抛弃他、伤害他,所以不应该承受这么长时间的痛苦,于是,他大发慈悲,女人的眼珠里映射出他的第二刀。
大多数男人在干完某件大事后会抽上一口来平缓下心情,言风作为绅士从不吸烟,只是抽出一张手帕拭了拭满脸的汗。他半跪在女人的尸体边,又找来一张白布替她盖上。“谢谢你的奉献,”他把手伸进白布握紧女人的手,“谢谢,可我还是很饿,就不留在这陪你了。”
芝幽她们两个人接连游完动物园、游乐园还有超市,最后提着口袋来到了一家西餐厅门前。
“小幽,好巧啊。”
芝幽站在店铺门口刚要进去又转回过身。“言风?你怎么也在这里,都大半年没见了。”
“我出差在这边,”言风看了看白檐婷,“你身边这位是?”
“这我室友,她叫白檐婷。”
“我叫言风,”说着把手伸向了白檐婷。
“你好。”后者握着言风的手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摸到了一块冰,她感到对方手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呻吟,整只手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充满着渴求、欲望。言风主动松开了她的手,她冰冷的脸颊渐渐恢复了点血色,不安的神情慢慢被周围的空气和温度抚平。眼前的男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身西服,皮鞋也是酒红色,俏挺的中分很明显打了蜡,身高接近一米八,脸上和眼睛里看不出有什么异常,30多的样子,实际大不了她几岁。身上隐约有股过了期的玫瑰香水味。总之,这男人不会是那种会在背后干着杀人食肉的勾当。真奇怪,她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怎么可以把眼前这位穿得像个绅士一样的人和那种人联想到一起。
“你们是要进去吃东西吧,言风指了指西餐厅,“好不容易见到老同学,说什么我也得让你们白嫖我一顿。”
芝幽习以为常地笑了,白檐婷才回过神来跟着配合了一下。
“那就请两位女士走前面吧。”言风抬起右手放到胸口,在手臂向前划出的同时把手心朝上,“请。”
餐桌上,芝幽小口咂着红酒,白檐婷大口咀嚼着牛排,又碰过言风从桌子对面伸过来的酒杯,猛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可能在宿舍吃泡面。
她快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打芐黎的电话。一遍、两遍......可始终无人接听。
言风得知她们今晚还有一个小聚会,里面定然不乏一些鲜嫩可口的的小鸡,想到这里,他咽了咽唾沫,在买完单告别时执意要求她们答应他今晚去她们的住处接她们。
芝幽自然没有意见,毕竟只有言风开心满足了,她才能从他手中拿到更多的免费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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