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繁华的都市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夏诗和沈佳几乎在商场里逛了一天。
“宜安市的夜景竟然如此美好,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商场露台咖啡厅里,沈佳倚着栏杆双手支着脑袋对夏诗说。
夜晚凉爽的微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夏诗窝在竹编藤椅里慵懒的眯了眯眼,卷翘的睫毛微颤,点了点头呢喃道:“是啊,是很美好。”
眼前的夜景美好又熟悉,却让夏诗想起了几年前那个痛苦无助的夜晚。
那年四月,夏诗上高三。
晚上九点半,晚自习下课。夏诗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和沈佳一起离开学校,在校门口,两人微笑着挥手道别,夏诗独自回家。
夏诗家住在学校旁边老式的六层楼居民房里,一路上也有很多同校同学和她是一条路线。
她家住在三楼,从学校门口走到家也不过六分钟。
如果可以,夏诗希望自己对那天晚上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六分钟里。
可是永远不可能。
夏诗进入小区后就感觉到了异常,往常这个时间点,自家那栋单元楼除了下晚自习的学生和上下班的人外基本没什么动静。
但是,这天晚上却很反常,单元门口站着不少人在小声交谈,有她家的对门邻居王姨,同单元二楼家的李奶奶、一楼的王叔夫妻俩,还有一些陌生面孔。
对门的王姨最先看到夏诗回来,赶紧清了清嗓子低声说,“哟,夏诗回来了啊!该怎么跟这孩子说呀!”
一旁的李奶奶看到夏诗忙过去拉夏诗的手,“可怜见呦!松青多好的人呐!小诗多乖的孩子啊!怎么就遭这档子事呀!”
夏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被李奶奶握着的手不自觉发抖,她颤着声音问:“李奶奶,我家……我爸……是出什么事了吗?他……他怎…么了?”
李奶奶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忍心告诉夏诗事实。
夏诗看到李奶奶的眼里闪着微光,心里有了不好的答案,挣脱掉李奶奶拉着的手,着急慌忙的要往楼上赶。
王叔叫住了夏诗,“你家里没人,你爸被救护车抬走了,市中心医院,刚走没多大一会儿。”
夏诗仿佛被雷劈在原地。
夏诗不敢想,什么也不敢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黎也真是的,居然把情人带回家偷情……”
“以前我就见过几次那个男人,开的车都好几百万呢!”
“诶呦!希望人没事啊!”
夏诗忘了自己是怎么跑出小区的,也不记得又是怎么拦下出租车司机赶到了医院。
69書吧
夏诗出了一脑门冷汗,手脚冰凉。
她对着前台护士抖得连话都说不出,好不容易才拼凑出完整的话。
“夏松青患者目前正在抢救室抢救,病人心梗突发……”
夏诗没听完就往抢救室跑。
她的心已经揪成一团,她边跑边祈祷。
一定会没事的。
爸爸这么好,老天爷是不会收走他的。
善良的人长命百岁。
奶奶是不会骗她的。
爸爸一定没事。
夏诗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看着抢救室前站着的林黎和那个男人。
“别担心,有我在,放心。”江堇年搂着林黎的肩膀安慰道。
”堇年,我好害怕。”林黎趴在江堇年的肩膀上低声呜咽。
夏诗瞪着抢救室门前拥抱着的两个人,心跳加快,呼吸困难,她攥的手指骨节泛白,任由指甲扎进皮肤,她也不觉得疼。
但她的心好疼好疼。
江堇年最先看到夏诗。
他以前见过夏诗,在夏家楼下。
他本没打算开车进小区。
那天晚上林黎喝醉了缠着他送她回家,他没想到碰到了下晚自习回家的夏诗。当时的夏诗还生气地质问他和林黎是什么关系。
当时的江堇年虽有些羞愧,但还是对夏诗笑了笑,说:“你好,我姓江,是你妈妈的朋友。”
江堇年现在还记得夏诗的回答。
那姑娘鄙夷了他一眼,说:“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奸夫。”
夏诗带着怒气和恨意的眼神让江堇年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放开了揽着林黎的手。
林黎有些疑惑,抬起头顺着江堇年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夏诗。
夏诗朝着他们走去,一直走到林黎面前。
她盯着林黎的眼睛,声音发颤,一字一句道:“为什么这么对我爸?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夏诗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林黎的沉默让她的情绪像海啸一样汹涌澎湃,无法控制。
“你!都是你!如果我爸今天有什么好歹都是你们害得!如果我爸出事,我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夏诗咬着牙,想要去抓林黎的脖子。
一旁的江堇年见状及时拦在林黎面前,拉住了夏诗的胳膊,“小诗是吧?你先冷静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冷静?你们都睡到我家里来了,我爸为什么在抢救室里躺着,你不清楚吗?江叔叔!”
林黎哼笑了声,推开江堇年护着的手,上前甩了夏诗一巴掌,“我是你妈!你什么态度!我想怎样关你什么事!你爸进医院那是他身体不好!他本来就有心梗!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医生也说过,只要他保持情绪稳定按时吃药按时检查就不会出事。”
“他一直都听医生的话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夫搞到家里来,他会出事吗!”
林黎上前挥舞着手还想再给夏诗一巴掌,被江堇年拦下了。
“好了好了,消消气,干嘛跟孩子一样呢,她还小,不懂事。”江堇年皱着眉脸色有些疲惫。
手术室亮着的灯熄灭,门打开,出来了几个医生。
走在前面的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没等医生开口,夏诗冲过去拽着医生的白大褂,泣不成声的问:“医生,我,我爸……爸爸他怎么样……”
“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们尽力了,请节哀。”医生看着眼前哭的双眼通红的小姑娘很心疼,但也无奈,他入行已经三十几年了,早已看惯了医院里的生老病死。最后只是拍了拍夏诗的肩膀离开了。
夏诗悲痛欲绝最后昏了过去。
她在医院里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夏松青的葬礼在她醒来的前一天举行完毕。
“你好狠的心啊!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夏诗虚弱的靠坐在病床上瞪着坐在椅子上的林黎。
林黎看着女儿面目憔悴的脸捂着嘴嗤笑了声,接着她看着夏诗红肿的眼睛回道:“报应?我不相信这些,我只知道我马上要嫁入江家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哈哈,我的傻女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林黎伸手理了理夏诗额前的碎发。
夏诗嫌恶的躲开了。
林黎也不恼,但是说话的语气瞬间变冷,“现在我是你唯一的监护人,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认你是我女儿,让你跟我一起住进江家过上富人生活。否则,我会毁了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林黎说完这句话后离开了夏诗的病房。
出院后,夏诗独自来到了安葬父亲的墓园。
墓碑上的照片里夏松青慈祥的笑着。
夏诗将手里的白菊花放在父亲的墓碑前,又用手擦了擦墓碑上落下的灰尘。
不过只有短短一星期而已,墓碑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夏诗在父亲的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她的脑海中只重复着一句话:她要为父亲报仇,她要让害死父亲的人付出代价!
沈佳回了几条微信消息后将手机放回桌子上,她看着一旁静默无言的夏诗,猜测她可能想到了过往的伤心事。轻轻叹了口气,沈佳搂着夏诗的肩膀拍了拍说:“诗诗,你饿不饿?都七点了,咱去吃饭吧!”
夏诗知道沈佳在安慰她,蹭了蹭沈佳的胳膊,笑着说:“饿死了,想吃麻辣烫!”
“就去吃大学城那家老巷子麻辣烫吧!那儿离蓝夜也近,吃完刚好能赶上给昊天同学饯行的酒局。”夏诗拎起藤椅里的包转身歪着头对沈佳说。
说完夏诗又转身去拿小桌子上放的购物袋,所以她并没有看到沈佳脸上惊愕的表情。
夏诗歪头的一刹那披肩的秀发偏向一边,高领衬衫下的吻痕过于醒目。
沈佳不敢想这是谁所为。
“李昊天可以啊!现在他着急了,为爱留学去美国,你说他贱不贱,早干嘛去了!以前高中那会儿,微微追他追的那么起劲,他说高中要以学业为重,毕业再考虑。终于毕业了,他对微微还是不冷不热,人微微也不是非在他这棵树上吊死,高中毕业直接申请了国外的大学。”
夏诗将四五个购物礼盒整理在一起,一只手拎着,另一只准备去挽沈佳的胳膊。
沈佳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将右手腾出来挽上夏诗的胳膊,边走边说:”听说微微在国外的学校很受欢迎,有很多外国帅哥追。李昊天纯粹是能拥有的时候不知道好好把握,等失去了他才后悔。”
商场地下车库。
沈佳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偏头看着后视镜随意说道:“诗诗,一会儿吃完饭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今天状态不太好,李昊天的酒局难免要喝点儿酒,咱们不去也行,几年的朋友了,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不,我状态很好。”夏诗偏头看着沈佳说,“大家本来就不在一个学校上学,难得趁着假期聚一聚。”
“今天晚上咱俩不醉不归!”
“姐姐,我开着车呢!”
“叫代驾呗!”夏诗吹了声口哨愉悦地说道。
沈佳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了声:“女神经。”
老巷子麻辣烫还是高中时微微拉着她俩来吃的。
麻辣烫店位于大学城的老旧街道里,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店,老板和老板娘都姓宋,做生意和气人也很好。来店里的小年轻们都称呼他们宋叔宋姨。本来店名就叫小吃店,麻辣烫是这家的招牌。后来叫的人多了就改名老巷子麻辣烫。
这会儿正是饭点,本就不大的小店已经坐满了。
“小诗小佳,你们俩小姑娘可好久没来啦!”宋姨给顾客上菜的时候看到了进店的夏诗和沈佳。
“宋姨,天太热了,我俩好久没出门了,这不,一出门就想吃您家的麻辣烫啦!”沈佳俏皮的说。
“属你嘴甜。”宋姨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又对她俩招呼着说:“哎呦,店里这会儿坐满了,一时半会也没有空位,你俩要不去小屋里吃吧。”
小屋挨着厨房,是宋姨和宋叔的卧室,十几平米的小房子中间拉了道帘子,一半放着床,另一半放着一张小圆桌和几个小板凳。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不论是微微她们仨来,还是夏诗沈佳她们俩来,只要店里没空位,宋姨就招呼着她们去小屋里吃。
小屋还是几年前的样子,除了斑驳微黄的墙壁上挂的日历变了,其他的物件一点没变。
“嗯,太好吃了!还是那个味道。”沈佳满足的说。
“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吃啊!”夏诗嚼着肉丸也忍不住赞叹道。
吃完饭后,夏诗和沈佳跟宋叔和宋姨打了个招呼后去了蓝夜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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