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妤目光紧紧黏在刚回来的两人身上，嘴角弯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偶然间抬头看见二楼楼梯上的人像是突然意识到家里还有一个人，朝她招手：“湘湘快下来，你看谁回来了？”
宋湘在自己的思绪里绕圈慢半拍地回道：“好。”
宋湘走到客厅沙发旁，乖巧地叫道：“爸，哥，你们回来了。”挨着纪妤坐下，沉默着听着三人的对话。
平常家里只有她和纪妤，她们时不时开个玩笑，拌个嘴，气氛很和谐。现在常年出差在外的爸爸和自五岁起就去国外上学的哥哥回来了，父亲总是板着脸，偏偏又常年在外，宋湘面对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拿出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小时候哥哥总是带她一起玩，但是出国之后两个人的交流越来越少，亲情也越来越淡，此时也有点相顾无言，宋湘盯着桌腿发呆。
“湘湘，最近学习怎么样？”纪妤和宋文凛聊了半天，宋文凛将话题扯到宋湘身上。
正神游的宋湘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砸的有些蒙圈，吞吐着回他：“……还……行吧。”
宋文凛眼睛很大，但是眼白很少，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看起来很凶，不怒自威，宋湘壮着胆子和他对视，只见他直直地看着宋湘说：“再过一年就高考了，现在学习可不能掉以轻心。”
似劝诫又似警告。
“嗯嗯嗯。”
翌日课堂上宋湘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不知涂画着什么。
突然手肘被连连碰撞四五下，宋湘转头对着同桌董君雅，小声问道：“怎么了？”
董君雅低着头眼神瞟向她不停眨着眼睛，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老师提问你呢！”
宋湘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赶忙站起来，对上老师要冒火的目光时心彻底凉透了。
“这题选什么？”
英语老师语速很快，根本没给她回答的时间，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我刚才的问题是什么？”
英语老师瞅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中的怒气瞬间化成伤人的利器：“某些同学开学迟到，上课跑神，一问三不知，根本不把老师放在眼里，根本不把学习放在心上。心思不正，真以为有个好看的脸蛋就不用学习了？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学还没上完就结婚养孩子的数都数不完。”
宋湘自知理亏，但是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反驳：“老师，我没有……”
话一出口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洒了几滴水,老师声音顿时提高好几个调，大声吼道：“还顶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插什么话？懂不懂礼貌？你想说什么？啊！开学迟到的不是你？上课跑神的不是你？顶撞老师的不是你？还是你觉得以后你能只凭脸蛋幸福一辈子……”
英语老师将积攒已久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而宋湘垂着头手里拿着一只笔，神色淡然，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大拇指小幅度地反复磨着笔顶端有些尖锐的缺口。
骤然响起的下课铃声拯救了全班人，英语老师踩着恨天高趾高气昂地离开教室。
班里的人照常进进出出，只是以往的打闹声消失不见，留下来的只有大片反常的寂静。
宋湘抬头看了一下课表，安静地坐下，转动笔杆握在手里，开始仔细研究手边的数学题。
“biu～”
两个奶糖从身后应声落在眼前，还有一个纸条，外表画着一张笑脸。
宋湘捏着纸条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她用脚趾头就能想到里面写了什么，这么多年安慰人的方式就没变过。
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林希柚瞧着她兴致不高，安慰道：“好了好了，怎么能让这一件小事影响一天的心情呢？林大师说过，不能为了一件难过的小事而放弃一整天的美好。这笔买卖不划算。”
宋湘轻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林希柚感叹道：“英语老师看着挺温柔一个小姑娘，没想到性子竟是这样的，我都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拿到高级教师资格证的人说出来的？”
“来，姐姐抱抱。”
宋湘笑着推开缠在身上的手臂，林希柚将话题岔开，两人磨磨蹭蹭地吃完饭，进了班。
午休时刻，大多数人选择趴在桌子上睡觉，极少数人选择埋头苦读，奋笔疾书。
宋湘便是极少数人中的一员，手中的笔停留半晌才写出几个字，写完又陷入长时间的待机，似乎在思考重大难题。
下午第三节正上着课，班里突然喧闹起来，开始还是窃窃私语，后来声音压都压不住。
“我草，这极限反转啊！”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语文老师看着制止无效，随手将书扔在讲台上，索性加入他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老师，就咱班被网暴的那个司奕航，他发了一段澄清视频，摆出了很多证据，又上热搜了。”
“什么！我看看。”语文老师顿时精神了，不由分说地拿过他桌下的手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笃笃笃——”
“都低头干什么呢！老师呢！老师没来吗？什么课哪个老师？”
全班人将目光移向门口，包括“没来的”的姚老师，主任保持着叉腰的动作僵在原地。
许久才看到姚老师手里的手机，立刻找回自己的声音，底气足足地说道：“上课还玩手机，情节恶劣。姚老师教训的好。”
姚老师抬手摸摸鼻子，跟着附和：“对，太不像话了。刚开学怎么能玩手机呢？手机没收了，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得到满意结果的主任扬长而去。
全班人意味不明地偷笑，只有一个哭丧着脸。
“刚才讲到哪了……奥在这，认真听啊，再乱看手机被收了我可不管啊。”
下课铃声一响恪尽职守的姚老师立马收拾东西，边走边说：“那个靓仔，手机放桌上了，赶紧藏起来。”
被点到名的靓仔瞬间跳起，飞一般冲向讲台，被周围一声声的“靓仔”簇拥回到座位。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湘才找到机会点开视频。
“我是司奕航。前段时间在启阳一中校门前传播范围很广的视频内容均是虚假，并且视频有剪辑，下面是校门口监控的原视频。”
“之前在启阳二中时我与郑同学同班，但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交往。郑母口中所说都是单凭郑同学手机里的一张被编辑过的照片，原本是一张班级合照。下面是原照片。”
“郑同学被追求者造谣，压力过大导致抑郁症复发，加之当时父母刚离婚都不愿抚养，各种负面情绪叠加导致郑同学想不开服药自杀。以下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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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启阳二中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但是郑父郑母坚持认为我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一定要让我赔偿数十万金额，并且试图干扰我的正常生活，因此我转到启阳一中。但是他们一直不肯罢休，前几日还在巷子里向我索要赔款。以下是视频和录音。”
“收买警察等都是不实言论。请不要抹黑他们。”
“很遗憾一个年轻生命的离世，无意冒犯，望逝者安息。”
口碑瞬间反转，网友立马倒向司奕航这边。
一个星期过后事情热度渐渐下去，司奕航才出现在高二三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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