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医院的急诊依旧像打仗一样，但又因为近年关，同事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喜悦夹杂着疲惫。
整理完一整天的病例，看着窗台逐渐爬走的黄昏，裘祈昱轻轻松了一口气，桌子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了几下后又恢复平静。
拿起手机，是林子安的微信，三天前，他飞往美国，现在正在参加一个活动，发来的信息是几张照片，有在化妆室吃的早饭，有宴会角落里的玫瑰花，有自己常听的一个歌手的签名，以及两个人的合照，还有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句自己有多么不想参加活动的抱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子安像是报备行程一样，跟自己单机聊天，最初自己还会让他不要发，后来发现说了没用，拉黑过一次之后，他居然直接杀到医院，再后来，放弃了拉黑的想法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再后来，裘祈昱就没有回过一次，只是林子安依旧坚持不懈，每天都发，实在没有话说，也少不了那句早安和晚安。
“裘医生，出急诊。”办公室被小护士推开，裘祈昱将手机往白大褂一塞，就快步跟着离开。
......
急诊是一处北漂群租房，生病的是一个年轻人，高烧加过敏引发的休克，打电话叫120的是他的邻居，一个小姑娘，还有一个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的老太太，看样子是房东。
裘祈昱身边跟着两个男护士将病患搬上担架，快步进电梯，小姑娘一身睡衣外面裹了一件肥大的羽绒服就跟着下楼，脚上还穿着拖鞋。
救护车上，裘祈昱给患者插上氧气管，一边的护士给他测量血压，裘祈昱看了看一边发抖的小姑娘，安慰道：“别担心，你能联系到他的家人吗？”
女孩摇了摇头：“我和他家里人不认识，我是今天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听到隔壁乒乒乓乓的声音，才去敲门的，但是没有人来开门，我昨天回家的时候就看他脸色不太好，然后打电话叫来了房东。哦，他又一个室友，不过那个室友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知道他的号码。”
“那你给患者的室友打个电话。”
“......”
“怎么样？”
“没接。”
“好吧，没事，你先跟着我们到医院再说。”
女孩点了点头。
患者迷迷糊糊意识不太清楚，嘴里呢喃着什么，裘祈昱最初没有听清。
“先生，麻烦你再说一遍。”裘祈昱弯腰将耳朵凑到患者嘴边。
“手机密码是：XXX......XXX，备忘录里有......有便签。”患者的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裘祈昱听完在患者衣服口袋里找到了手机，成功解锁。
......
“患者姓陈，20岁，临床表现为高烧40.1℃，身上有大面积风团，中途出现休克，时间大约4~6分钟后恢复自主意识，初步判断为过敏，具体过敏原暂时还不知道，水肿导致呼吸困难，不排除低血糖导致休克。”
安置完患者之后，裘祈昱将病历递给了一边的护士，“待会师兄那边出完急诊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这个7床的情况，后半夜有可能还会烧起来，注意观察。”
“好的裘医生，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也收拾收拾快点回家。”
“行，那我就先走了。”
......
坐进驾驶位，裘祈昱才将有空打开手机，两个未接电话，几条微信未读。
“亲爱的，我要从沙特回来了，要给你带什么礼物吗？”
“我跟你说，下次我一定带你出来。”
“我给你带了个包，还有几个首饰，到时候你先挑挑，剩下的再给露露小白她们。”
这是苏锦。
“宝贝，我给你炖了汤，送到你公寓去了，你给放到锅里热一热。”
“小安出国前去了云南，给我们带了些特产，给你那份我也给你带过去了。”
“你记得跟他说声谢谢。”
“哦，还有一个事情要跟说一声，事先声明，不关妈妈的事啊，就今天下午你郑叔叔来公司谈合作。”
“闲聊的时候说起他儿子年前要从美国回来了，想要约着两家出去玩，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你如果不想去提前跟妈妈说。”
这是田女士。
裘祈昱笑着挑了几个人的微信回玩，发动车子离开医院，朝着自己医院附近的小公寓驶去。
北京的冬天带着的烟火气，总是要格外浓烈一些，尤其的现在接近年关。
又一年要结束了，裘祈昱开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放在门口玄关处的两个巨大的快递盒子。
换好鞋子，快步绕过快递盒，送到客厅去，一边走一边想，这林子安还真是有样学样，喜欢送东西，就好像从前的自己，受爸爸妈妈喜欢给惊喜，喜欢带礼物的影响，在两个人只是朋友的时候，就经常给他寄快递，那段往返于意大利和瑞士的时间里，自己每一次都会带一些礼物，比如逛街时看到的一款香水，比如去咖啡馆尝到好喝的咖啡，也回带两包咖啡豆，比如路边捡的叶子，比如看到的一条围巾，一枚袖扣，巧克力。
现在像松鼠一样喜欢收集的人变成了林子安，各种各样价值不菲的首饰，低调的奢侈品包包，自己和老妈常用的护肤品，各种糖果，保健品，茶叶，红酒白酒。
送到妈妈手里的，裘祈昱并没有去管他们要怎么处理，因为她知道，自家老妈一定让秘书准备了回礼，至于送到这里的，基本上裘祈昱都没有用过，全部被请到了杂物间。
......
整个家就只有厨房和卫生间的灯还亮着，草草解决晚饭后，抱着水果坐到沙发上，裘祈昱还是忍不住调出了那几部被自己反反复复看过很多遍的片子，任由着片子播放，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转角拿着手机翻着微博。
关键句依旧只是那个名字，短短一个月的时候，那个新注册的账号已经十几万粉丝了，除了一条自我介绍，一个电影官宣转发，一条和能量娱乐签约的官宣，工作室成立之外再无其他。
基本上都是之前就看到的，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刷新了半天，刷到了几张林子安半扎着头发，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架着一架板框眼镜，微微偏着头和老外交流的照片，和几个小时前发给自己的妆造一致，原来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也不过如此。
看到这里裘祈昱突然有些烦躁，将手机往身边的沙发一扔，将脸埋进膝盖，双手挠着头发，闭上眼睛，听着电影里角色的台词在空旷的家里来回飘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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