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华洒满静谧的院子,时间悄然滑至晚上9点,小区的铁门在夜色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李三,那个地海发型、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在儿子李小旗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这栋老旧住宅楼的阴影里。
“爸,您慢着点儿,这楼道灯泡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鬼给顺走了,黑咕隆咚的跟进了迷宫似的。”李小旗边抱怨边紧皱眉头,摸索着台阶,全然没注意到在黑暗角落中蹲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声突然而响亮的呼喊打破了夜的沉寂:“喂!”
李三和李小旗几乎是同时惊跳起来,背脊一阵寒意直冲头顶。他们慌忙转身,只见一个人影从水泥墙后跳出,几步跨到他们身后。
“谁啊?!”李三嗓音紧张变形,一手按住胸口,一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臂。
“你谁啊?!”李小旗也跟着吼了一声,声音带着愠怒,他用力拽了拽父亲,本能地向后退缩。
那身影清晰起来,正是蓝海,曾经的高中同学,此刻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是我,蓝海,你们别紧张。”
“蓝海?”李三一听名字,刚刚升起的惧意瞬间消散,他挺直腰板,一脸不以为然地逼近,“你他娘的大半夜的装神弄鬼干啥?”
李小旗认出是蓝海后,火气噌噌上冒,嘴里啐骂着:“你有病吧,吓死个人!”他一把推搡过去,力道之大让蓝海猝不及防,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楼梯上。
昏黄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洒在斑驳的台阶上,映出李三和蓝海相对而立的身影。李小旗站在父亲身边,警惕地盯着蓝海,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疑惑。
“李叔,我知道现在这情况有点唐突。”蓝海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我过来是想跟您道歉,也确实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忙。”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李小旗,又看向李三,继续说:“关于之前我父母工伤鉴定的事,我妹蓝岚情绪激动,对您有些误解。她年纪小不懂事,以为是您故意为难我们家。其实,我现在也明白了,您作为车间主任,必须得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不能因为是老同事就偏袒谁。”
李三闻听此言,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但仍旧一副不饶人的架势,“你小子总算开窍了。我告诉你,我和你爸妈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他们出了这种事,我比谁都难受。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来啊。”
蓝海点头认同,脸上挂着一抹深沉的笑容,“是,李叔,我明白您的苦衷。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厂里有没有可能给我们家一些慰问金?家里还有三个弟妹要上学,尤其是蓝正才十岁,家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楼道的昏暗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蓝海紧盯着李三那张圆润而布满横肉的脸庞,试图透过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洞察他的内心。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诚恳而坚决地再次向李三发出了请求。
“李叔,我知道您在这个位置上不容易,但我是真没办法了。我三个弟妹还在念书,尤其是蓝正才十岁,家里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我想请您帮我在厂里争取一些慰问金,好歹让我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
听到蓝海近乎哀求的话语,李三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眉头拧成了疙瘩,双手在身前不安地交握着。“哎呀,蓝海,不是我不肯帮忙,这事情……厂里的规定你也清楚,不能说给就给啊。”他边说边斜眼瞥向一旁,像是在估量着什么。
“李叔,我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想让您帮我跟厂里提一嘴,毕竟我爸妈在钢厂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总不能让他们出了事,我们家就彻底垮掉吧?”蓝海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
李三闻言,心头一紧,他知道蓝海此时已是走投无路,若处理不当,恐怕会激化矛盾。他不禁想起之前为了平息此事所做的种种努力,生怕一旦有风吹草动,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便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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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李三长叹一口气,脸色阴晴不定,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大腿,“这个事情我得考虑一下,不过你小子也听好了,别想着去厂里闹腾,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面对蓝海的坚持与家庭的困顿,李三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蓝海眼中的决绝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紧紧盯着李三,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坚决。
“李叔,我知道您怕什么。”蓝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句间充满了压抑许久的情感,“但您也得明白,我现在已经没别的路可走了。我三个弟妹还在读书,尤其是蓝正,他才十岁,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了!我今天过来求您,就是想请您帮这个忙,去厂里为我家争取点慰问金。”
李三眉头紧锁,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内心的不安。“蓝海,不是我不肯帮忙,这事情真不简单啊,厂里的规定……”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蓝海便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且冷硬。“李叔,如果厂里还是不给,那我就只能自己去找说法了!”他的嗓音虽低,却掷地有声,“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为了家里人,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李三听闻此言,心头一震,他知道蓝海并非虚张声势,他能感受到那份压抑到极致后的爆发力。他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事再生波澜,影响到他在钢厂的地位和声誉。
“蓝海,你小子别冲动!”李三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我理解你的难处,这样吧,我会尽力去跟厂里沟通,但你也得答应我,暂时别轻举妄动,行吗?”
他握紧拳头,脸上掠过一抹屈辱与坚毅交织的复杂神色,最终点了点头,算是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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