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窗外微光初露,蓝海在陈二弄家的土炕上翻了个身,只感觉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唤醒了他昨夜的记忆。他龇牙咧嘴地坐起来,用手摸了摸肿胀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
“吱呀”一声,蓝海推开老旧的木门,阳光迫不及待地闯入,洒在他略显狼狈的身上。他瞥见陈二弄也在床沿揉搓着眼睛,显然是刚从睡梦中清醒。
“二弄哥,我这就走了。”蓝海一边套着鞋子,一边随口说着。
陈二弄闻言,瞪大了惺忪的眼睛,疑惑地问:“这么急?连早饭都不吃了?”
蓝海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先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完了再来找你吃午饭。”
陈二弄一听“离婚”二字从蓝海口中说出,就像是在说去买根葱那么简单,顿时愣住了。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可思议地嘟囔道:“嘿,你这小子,这离婚的事儿也能说得跟喝水似的轻松。”
蓝海没再多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推门而出,留下陈二弄在屋里摇头叹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狭窄的楼道窗口,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蓝海踏着清冷的石板路,沿着熟悉的巷子下楼,正好在楼道口撞见了正准备上学的王颖和王强姐弟俩。
王强看见蓝海,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嬉皮笑脸地调侃道:“峰哥,一大早就这么精神抖擞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蓝海瞥了他一眼,没多言语,径直走过时顺手在王强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仿佛长辈对小辈的教训。这一拍,惹得王强顿时面红耳赤,他摸着脑袋,低吼道:“你打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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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颖见状,忙拽了拽王强的衣角,压低声音训斥道:“强子,少跟蓝海瞎掺和,这人现在心情不定,咱还是离远点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明显对蓝海的现状有所了解。
蓝海听闻王颖的话,只淡然一笑,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去。王强则是在姐姐的提醒下,愤愤地瞪了蓝海一眼,口中碎碎念叨着,被王颖强行拽着继续赶往学校的路途。
蓝海独自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了家门前。他轻轻敲响了大门,不久,门被毛小敏拉开,身后站着神色各异的毛家父母。蓝海的目光落在毛小敏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上,心中五味杂陈。
“小敏,咱们走吧。”蓝海轻声说,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哀愁。
毛小敏的父亲毛司南紧锁眉头,母亲姜培琳则面露不忍,他们都深知今日此行的目的。一行人默默无言地走出毛家大门,沿途邻里纷纷侧目,议论纷纷,这场突如其来的离婚事件成为了清晨小镇的一大谈资。
一行人抵达了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过程异常顺利,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签字划押的那一刻,蓝海和毛小敏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走出民政局,毛小敏鼓足勇气,看向身边的蓝海,轻声说:“爸妈,我想单独跟蓝海说几句话。”
毛司南和姜培琳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姜培琳拍了拍毛小敏的手臂,轻声道:“你们去吧,我们在路边等你们。”随后,两人退至远处,给这对即将分道扬镳的年轻人留下了私密空间。
蓝海和毛小敏站在民政局门口,周围人群喧嚣,但他们却仿佛置身于世界的角落。毛小敏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包裹着钱的手帕,欲言又止,而蓝海则是看着她,平静地说:“小敏,以后照顾好自己,别再为我受委屈。”
毛小敏眼眶泛红,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帕,然后抬起头,坚定地说:“蓝海,我希望你能变得更好,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你。这笔钱你收下,当作是新生活的开始。”
蓝海摇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小敏,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至于钱,你自己留着吧。未来的路,我们都得自己走,无论好坏,都要勇敢面对。”
朝阳初升,柔和的光线洒在民政局外的空地上,映衬出一份别样的宁静。蓝海和毛小敏并肩站在那儿,周围行人匆匆,唯有他们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彼此的目光交汇,交织着复杂的思绪。
毛小敏紧捏着手中的手帕,那里面包裹着她精心计算后退还给蓝海的钱款。她深吸一口气,将手帕递到蓝海面前,低声道:“蓝海,这是之前你给我的,我只用了二十块,剩下的还给你。”
蓝海看着毛小敏,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微微摇头,温和而不容置疑地说:“小敏,我给你的,你就留着吧。我欠你的,这点钱远远不够补偿。以后,如果我变回原来的那个人,你记得一定不要借我钱,彻底跟我断了联系。”
毛小敏心头一震,看着蓝海真诚的眼神,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眶中闪烁着泪花,轻声道:“我知道了,蓝海。但愿我们都能有更好的未来。”
蓝海笑了笑,那份笑容里包含了苦涩、释然和祝愿。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毛小敏的肩膀,就像最后一次的安慰和告别,“你也保重,小敏。不论将来怎样,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两人在民政局门口做了最后的交待,然后各自转身,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毛小敏紧握着手帕,一步一步迈向未知的前方,而蓝海则挺直腰杆,背影显得孤独而坚韧。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蓝海沿着熟悉的街道,步伐坚定地向前迈进。与毛小敏的分别,如同昨日之事仍历历在目,他心中的阵痛如同潮水般起伏,却又被他深深埋藏。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处理掉剩下的琐事,回到那个他曾逃避的地方,面对自己应有的责任和挑战。
街边的摊贩已经开始忙碌,热气腾腾的烤红薯香味扑鼻而来,蓝海买了个滚烫的红薯,配上一杯浓烈的大碗茶,这就是他今天的早餐。他坐在戏台下的石阶上,一口口咬着红薯,任由那朴实的食物温暖他冰冷的胃,同时也尝试着用这种方式平复内心的波动。
“东胜,应该快到了吧。”蓝海自言自语,目光投向了前方的戏台,那里是他与李东胜约定见面的地方。他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李东胜,更是自我救赎的一个重要环节。
戏台上,古老的戏曲还未开场,只留下空旷的舞台和寂寥的观众席。蓝海咀嚼着红薯,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仿佛在此刻找到了某种力量。他告诉自己,无论未来有多少挑战,也要勇敢地走下去,因为他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他在乎的人。
他望向远方,太阳渐渐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也准备好独自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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