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门外的流芳睡得正香,那身影径自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罗轻云重生过后睡眠一直浅浅的,开门的小小响动已经将她惊醒了,本以为是流芳,但是来人脚步极轻,绝无可能。
眼见帷幔外的身影逐渐向床边贴近,罗轻云将手慢慢探进枕头底下,紧紧握着防身用的小刀,只等来人探身而来。
那高高大大的人影在距离床边一丈时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叹了口气,轻声言道,
“云儿,今日对不住你,是我太过着急了,没考虑你的清誉。明早我便要出征了,战场凶险,我不知能否平安归来,也不知...不知能否再见到你,所以情急之下想索要你的物件留个念想,希望你不要怪我。
哦,对了,之前在庄子上同你说的,配那酸水的方子我交给慎刑司了,他们给了不少赏银,我便放在桌上了,醒来就能看到,我想你一定会高兴的,这样能原谅我今日的冒失之举了吗?”
原来是沈佑怀,罗轻云松了一口气,全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又听到赏银之事,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沈佑怀却以为罗轻云还在熟睡,靠在了床边的柱子上,望向床上躺着的倩影,“我想你早已经忘了我,也忘记了幼时的约定,不过也是,童言无忌,又怎会当真,况且,我若是说,我已倾心于你良久,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说到这里,沈佑怀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你实在太可爱了,一定会红着脸逃跑的,”话毕,语气又沉了下来,
“我时常在战场厮杀,若是真的嫁与我,定然要受不少苦楚,我不想你受苦,若是我忍不住同你提亲,你一定要跑得远远的,”
沉默了好一会后,沈佑怀突然俯下身来趴在了床前,罗轻云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看见你在罗府过得不好,我却无计可施,我想娶你却要顾虑大局,我...”
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其实,其实那天我听到了你期望的良配,我发誓我都能做到,可是我不能保证你的以后,如果我哪次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呢,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心悦你,若是我能凯旋,一定会忍不住来见你,若是你拒绝了,我便再也不来纠缠你,你可同意?”
长久的沉默中,沈佑怀就在床边呆呆地注视着帷幔里模模糊糊的人影,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来,拿起了床头边放着的荷包,转身离去了。
听见门轻轻闭上的声音,罗轻云缓缓睁开了双眼,躺在床上呆滞了许久,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着沈佑怀的“倾心于你”。
第二日清晨
罗轻云打开门时发现流芳睡在阶上,晚上的气温可不低,脸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流芳,流芳,醒醒,怎么睡在这里?”罗轻云上前去轻轻摇醒她,流芳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啊,小姐,我一时睡过了头,我现在立刻去给您准备洗漱的物件,”说着就要急急忙忙起身,然而差点摔倒,还好罗轻云扶了一把,
“不用了,你先去休息会,叫年儿过来就行,还有,日后不用守夜,在我这里可没有那样的规矩,你看看,嫩嫩白白的一张脸都冻坏了,”罗轻云用手捂了捂流芳受冻的脸颊,流芳不好意思地笑着。
*
年儿端来早膳后就要退下去,被罗轻云叫住了,“你来,这些我和娘亲也吃不完,舀两碗粥,再带两碟小菜,拿到屋里去和你流芳姐姐一块吃,暖暖肚子,日后早膳都从这里取,不要吃冷的馒头了,
对了,流芳的脸应该冻伤了,我这里有些膏药,一会吃完饭过来拿去给她涂上,再用温热的帕子早晚敷上两次,三四天便差不多了,好了,愣着做什么,快来取,一会冰了,”
年儿抿着唇,她自记事起,从未遇见这么好的主子,当即跪了下来磕了两个响头,“小姐您这么好,奴婢怎么受得起,”
罗轻云假装变了脸色,“磕头做什么,快些起来,不然我便罚你了,”
年儿转哭为笑,“小姐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怎么会忍心罚我呢,”话毕站起身子来,开始乐呵呵地傻笑,
罗轻云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还乐观得不像话,“我可不是平白无故对你们好,要好好帮我做事才行,”
年儿使劲点头,“小姐的吩咐就是圣旨,不不不,比圣旨还重要,”
“你呀,在我这里说这种话,叫别人听去了,小心你我的脑袋不报,”说完罗轻云故作夸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年儿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四处张望,见没人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吧,小姐,没人听见,我日后也不说了,”
罗轻云被她的反应逗得笑个不停,“好了,不同你闹了,快快分了早膳端过去吃吧,凉了便不好吃了,”
年儿端着盘子出了门,恰好和陈氏碰了个面,行了个礼便匆匆前往下人们住的院子了。
“我怎么见年儿端着膳食走了?”陈氏进了门,看见罗轻云还在等自己用膳,出声问道,
“娘亲,您来了,快坐下吃早膳,一会都冷掉了,您说年儿那份啊,是我让她拿走的,她们才来这里不久,后厨和其他下人都挤兑这两孩子,一天只能吃个冷馒头就咸菜,身体哪里扛得住,好歹在我手底下伺候着,不能苦了他们去,”罗轻云起身给陈氏舀粥,
陈氏点点头,“说的倒也是,那就把午膳晚膳都多做些给她们分点,”
罗轻云放下碗来抱住陈氏,“就知道娘亲最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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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心善的女儿呢,”
饭食进了嘴里,罗轻云却食不知味,脑子里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现在这个时辰,沈佑怀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陈氏见自家女儿竟然用膳都不怎么专注,不禁放下筷子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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