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显迹石,可以显现佩戴者的行踪录像,自然也可以看到她和谁接触过。自谢归进入宗门,我就将其放在她身上。”
说完,他便用灵力催动显迹石,在大殿上投影出谢归这一年的所作所为。投影几乎和半个大殿一样高,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
画面中没有出现谢归的身影,只是享有她的视角。一年之间,确实没有和任何宗门内的弟子或者其他疑似会透题的人接触,陪伴她的只有藏书阁晦涩难懂的书籍。
“哈!就算没有人私自透题训练,但你们竟然让她进入藏书阁,这不明晃晃的偏心吗?!”
温羽周身温润的气质逐渐凝结,就像缓缓流动的水逐渐凝结为锋利的冰碴,他冷冷看着面前仍在死咬不放的男人。
“我宗有规定,未入门弟子不可私自使用宗派功法,但并没有禁止非我宗弟子翻看藏书阁一楼的书籍。你们都是两个月前赶来我宗进行测试的,当你们进入藏书阁翻开书籍时,我宗有任何弟子制止吗?
“而且,藏书阁中并未有引气入体等基本功法。谢归才八岁,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依靠,就算有了这些功法又有何用?她走到今天的位置,得到如今的成绩,比你艰难困苦得多,你没有资格质疑她!”
“师兄……”
姜敏见温羽情绪激动,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拳,手背都绷出了青筋,赶忙喊了一声,将他拽到一旁。
侍卫也被突然生气的温羽吓到了一瞬,后脚跟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但余光看到陆守规的眼神,又将身子站稳,悄悄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
“那你们也不能证明她提前得知了通过飞剑山的方法!”
“你这个人怎么胡搅蛮缠,和强盗一样,恶意揣测别人徇私,自已找不出证据,还让别人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五师兄,五师兄,别气,别气!”
八师弟池佑长得比较矮,拉不住生气的五师兄,只能两只手环抱着对方,使劲吃奶的力气,把对方往后拖,嘴巴止不住地念着清心诀。
谢归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个人的强盗逻辑,她手拿着扇子,向苍隐鞠了一躬,“苍长老,我作为当事人,能否说几句?”
苍隐点点头,几个徒弟也静了下来,有些担心地看着谢归这个奶娃娃。
她走到侍卫面前,身高才及他腰间,仰起脖子才能看到对方的脸。
“叔叔,我该怎么证明逍遥宗和我自已的清白?如果逍遥宗没查出我有法器,您会说我藏起来了。若是我说出怎么不用法器过飞剑山,您又会说逍遥宗早就将答案告诉我了。在您这里,就算有一百条,一千条舌头,也洗不净我的嫌疑。所以,我该怎么办呢?”
这句话说的确实有理,也敲醒了台下群情激奋的弟子。其实这些弟子在看到显迹石时,已经相信了逍遥宗不会徇私,也知道侍卫就是无理取闹。而且再闹下去,也只是影响谢归,陆守规,侍卫三个人的排名,跟自已没什么关系,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侍卫是个愣头青,但也会看一点眼色,发现大殿之上的气氛不太对,大家心里有些偏向谢归。
“这位考生,你若是再无理取闹,我们就要将你逐出逍遥宗了。”
侍卫额头和后背渗出了冷汗,最后决定为了少爷赌一把,放出最后一击。他凶狠的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谢归,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你只要能说出不用法器就能毫发无伤通过飞剑山的方法,我就心服口服,逐出逍遥宗也欣然接受。”
“你说的?”
“是!”
谢归抱着刚得来的蛟龙扇,对着苍隐甜甜一笑,“长老,我要说了。如果飞剑山因为我的话而没有威慑力了,不要怪我哦。”
苍隐摸着自已下巴上的胡子,两只眼睛笑眯眯的,像是看自已的孩子一样,宠溺说道:“好,只要你个小娃娃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有纸笔吗?”
“温羽。”
“是。”
温羽从乾坤戒中拿出一支玉质的毛笔,笔头并不是动物的毛发,也是坚硬的玉石,而且能随着握笔人的手掌大小调整自已的粗细长短。
这支笔不需要纸,执笔人用极少的灵力催动毛笔,笔头就可以在空气中写画。
谢归拿到笔后,很是开心,毕竟在现实的空间中画空间直角坐标系更利于理解。
“请给我片空地。”
众人纷纷后撤,给对方留下了足够的作画空间。
他们看着这个牙都没换的小娃娃,拿着毛笔,在空地上拉出一条条线段,或是直线,或是曲线。说来奇怪,那么多条线段凑在一起,应该令人眼花缭乱的,可谢归笔下的线段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仿佛在作画。
不得不说,画图不仅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尤其是一气呵成,没有涂改的作图。没到一炷香的时间,谢归就汗如雨下,脖领处的白色布料已经被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走到温羽身旁,拉了一下对方的下摆,引得温羽弯下腰,温柔地用眼神询问对方的请求。
谢归指着和她差不多高的三维图,“可以变大吗?”
“可以。”
温羽施法,食指和中指并拢呈剑状,施法将三维图扩大了三四倍,所有人都可以看清。
“叔叔,你数学好吗?”
“什么……什么数学?”
【归归,玄真大陆好像只有算数,西幻大陆倒有数学。】
【哦,我又忘了。】
谢归用童真的语气,说出最侮辱性的话语,“叔叔,你脑子好使吗?”
“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接下来要讲的东西需要一点点的基础。”
“你说吧!你个小毛孩儿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谢归乖巧地点点头,但还是贴心地将一些比较复杂的推算过程省去了。
“这张图是立体的,立体意味着不是平面,你能够看到它的厚度。这里的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把飞剑的攻击轨迹。
“就以这条曲线轨迹为例,它从山顶出发,以东偏南五十三度移动,如果不考虑其他飞剑的剑气干扰,应该每下降一米距离,角度就会偏移大概两度到五度左右。但请放心,这个图里,每一条轨迹都已经考虑了空气阻力,飞剑剑气干扰,飞剑自身动力倾向等因素。
“哦,刚刚说的名词我就不做过多解释,你们只要知道这条轨迹是真实反映飞剑运行轨迹就可以了。你们继续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谢归一边说,一边用毛笔圈出了三条路。
“这三条路线都没有曲线轨迹经过,空间高度约为一米,证明考生可以在里面匍匐前进,而不会被飞剑所伤。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自已试一下这三条路线。
“对了,忘了说了,我闲着养伤的这两天,还发现了另一个常规解题思路。当考生在飞剑山中行走,抵挡了飞剑攻击时,飞剑会消失一个周期。大家知道周期什么意思吗?就是每天太阳都会升起,当然除了阴天,两次升起的中间时段就是一个周期,也就是一整天。
“我们可以趁着飞剑消失的这个周期,快速度过相应的路段。所以另一种解法是多人合作,但不是人数越多越好,人数多的同时也意味着受打击的范围变大。经过比较粗略的计算,五人一组围成圈状是最好的方式,并按照规定的速度前进,时快时慢也是必然的。
“大家也看到了,我在最后几米的时候就是按照这种方式前进的。有两把飞剑被这两位道友的法器抵挡,我也算是钻空子,按照周期时间长短,飞剑攻击范围,调整自已的步速,最终率先走到了终点结界。”
谢归觉得自已讲的差不多了,但是大眼一扫,将近百分之八十的人眼中都透露出了迷茫,所以她有些摸不到底地问了一句,“大家……应该都听懂了吧……”
姜敏在谢归讲的时候,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显,甚至对一个比她小不知多少岁的小娃娃产生了相见恨晚的错觉。
她修的是阵法,在布置阵法时,也会有十分复杂的情景计算,只有提前算出来了,才能更好的应用于实际。但是现在的主流趋势是剑修,符修什么的,阵修则要排到末尾了。基本上有天分的,或者有家族势力的,都不会让孩子选择阵修,导致姜敏感到一阵孤独。
可谢归这个小娃娃很适合阵修,而且她的思维很奇特,计算方式和阵修也不太相同,可能更加直观简便。
或许,她真的是上天赐予自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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