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便是背信弃义!就如刚刚一般,把我耍得团团转!”
白衣考生满眼恨意,甚至都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好像下一刻就会扑到谢归身上,咬断她的脖子。
“一个论据可不足以支撑这个论点呀,特殊的个例如何证明普适的规律?你要学学数学的证明题,这样改卷老师只能给一分笔墨分。”
白衣考生被这话弄晕了,为什么每个词儿他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就跟沼泽里的烂泥一般,稀里糊涂的。
谢归忙又赔礼,笑道:“抱歉,抱歉,我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你能不能说出别的证据,证明我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呢?”
“哈!万兽宗的内门大师姐,药王谷妙手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合欢宗的二师兄,无情宗的小师叔,还有玄修协会管理主席……”
白衣考生越说越起劲,甚至伸出手,扳着手指,如数家珍一般帮谢归计数。
说了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谢归耗不住了,打了两三个哈欠,叫停了这个无情的叫名机器。
“说完了吗?这些人和我背信弃义有何关系?”
白衣考生也觉得自已的嘴唇发干,于是止住话头,说出重要的后半句。
“有的被你撺掇着退了与世家公子的婚姻,还对人家说陪她游历山川;有的被你哄骗,心甘情愿将修道身法,心法教给你,结果你却在学成之后拍拍屁股走人;有的甚至被你将心偷了去,将人家修了一百年的无情道差点付之东流……”
谢归摇扇子的动作渐渐缓了,到最后甚至停了下来,被他这段控诉惊呆了。
【老灰,我干过这么多坏事?我怎么就记得这些年学的功法,其他的一概不知?而且他说的事儿,我虽然就知道一点儿,但一定是交流切磋,什么叫骗人家道法!】
【母鸡呀~我的那五十年的记忆也被封存了,连系统的相关文件都被封锁了,之前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
【将他说的话,提到的人和事一字不落的记下来。我觉得系统正在给咱俩挖一个很大的坑。】
【嗯!】
谢归的记忆有两层封印,一层的来源是这个小世界,另一层则是系统的手笔,将老灰的记忆也封存了。
白衣少年叭叭地又说了一盏茶的时间,但看到谢归停住不动的扇子,还有在他看来越来越失意的眼神,心中爽极了。
“这些事情足以证明你是个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玩弄情感的恶劣小人!”
“嗯……”谢归似有若无地沉思着,良久抬起头,继续问道:“我只有这一个缺点吗?”
“当然不是!第二,你背弃宗门,置天下苍生于水火,与正派为敌,勾连魔道妖道,残害同胞!”
“你这顶帽子太大了,我可受不起。”
谢归笑着,扇子又开始煽动,让白衣考生的火拱得更高,暴露出来的情报也会更多。
“哈,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白衣考生露出一排牙齿,眼睛都笑弯了,好似是掐准了谢归的七寸,又好似已经看到自已飞过死亡沼泽的情景。
“四十年前,你力保那魔修,竟然不顾逍遥宗各位长老劝阻,执意离开宗门,还卷走不少宝物。而且你还伙同那魔修,肆意伤人,最后竟然加入了化烛教!”
“化烛教?”
玄真大陆上的大部分宗门,流派,世家甚至不太有名的归隐修者,谢归都能道出个一二。
但是化烛教好像是在自已失忆之前才兴起,而且自已醒来之后就没有出过宗门,师兄师姐他们也拦着自已,不能深入了解化烛教。
“对!就是那个魔教,竟然收了那么多魔修,不是想为祸人间还是想干什么?!”
“为何如此说?”
“它专门收修魔道,妖道的人,甚至将魔妖大陆的魔鬼,妖精也引到玄真大陆来,这不是心怀鬼胎,还是什么!”
其实他对化烛教也不甚了解,只能说个大概,而且都是人云亦云的话罢了。
化烛教自创始之初就神秘得很,对内部消息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外界的人只知道这个教派收魔修,妖修,甚至还有鬼修,只要不是被名门正道认可的道法,它都收。
那次大战之后,照理说化烛教的内部运行就大白于天下。可是那些参与大战的能力卓绝者觉得这个教派上不得台面,容易动摇人的心智,所以不喜欢谈论。那些出世未久的年轻修者就算有天大的好奇心,也无法了解更多。
久而久之,化烛教竟然越来越邪门,到最后几乎都没人敢当众谈论它。
白衣考生用余光瞅了一眼谢归沉思的模样,怕对方觉得自已见识少,进而毁约,赶忙转移了话题。
“你就是想护着那魔修!所以爱屋及乌,竟不认为化烛教邪恶!”
“哪个魔修?我护的坏人多了,你若不指名道姓,我怎知你是不是真知道这事儿?”
谢归轻笑,眼眸中闪着亮光,眼角的一颗小黑痣如秀美山水画中的墨点,洁白的牙齿比晴朗夜空中的明月还要美上几分。
这笑容在她那张脸上让人难以忘怀,白衣考生竟看呆了两秒,但随即回过神,继续自已的骂战。
女色是陷阱,只有获得修道的资格才最重要!
他清了清嗓子,盖过自已刚刚的走神,气势上不能输。
“云若霁。”
他压着声音,甚至用一只手盖住嘴巴,好像很害怕大声说出来,尽管这里只有两人。
“你怕她?”
“谁不怕她?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听说只要有人叫她的名字,就会被她听到,然后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哈哈哈……”
“你别不信!就算你当年护着她,她也照杀不误!”
谢归看他急切的模样,用扇子压住嘴角,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那双含情桃花眸,闪着细碎的光。
“好,我信你。”
【归归,你的困倦值达到50%,咱们快点问。】
【哦,忘了这茬了。】
“这是四十年前的事儿,估计你还没出生,怎么知道的门儿清?”
虽说被老灰提醒,但谢归问话的速度依旧不紧不慢,如刚才一样,没有被对方发现急切的心情。
“我,我一路走来,从许多修者口中听的。”
“没了?”
“没了。”
“真的没了?我喜欢别人骂我,可不意味着喜欢别人骗我。”
谢归将扇子翻了个面,露出“佩服佩服”四个大字。虽然是笑着的,但就是让人两股战战,心脏颤抖。
“还有说书先生和话本子。”
“谁写的话本子?”
“玄真大陆的百晓生——万不言。”
“哦~但玄真大陆中,不允许存在散修。若是要归隐的修者,要么找玄修协会报备,要么让宗门散尽修为。可在你嘴里,我就算是离经叛道,也应该被散尽修为,怎么还有机会偷着宝物跑?大陆的修者那么多,一人一刀就足够砍死我了。”
白衣考生瘪了瘪嘴,有些心虚,但随即提高嗓门,壮了胆量,“别人都是这么说的!再说你能走到今天,都是长老们宠你,说不定姑息养奸……”
“闭嘴。”
谢归的眼眸依旧弯如月牙,嘴唇微笑着,这声闭嘴说得也如泉水叮咚般好听。
可是白衣考生却感觉脊背发凉,和刚刚自已差点被沼泽吞没一般,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半脚跨进了鬼门关。
谢归的扇子一转,刚半周,就唰的合起,产生一股灵力气波,将对方震倒在地。原本隔绝外界的结界也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个考生率先看过来突然出现的两人。
白璃却早已站在旁边,右手握住洁白的剑鞘,当谢归出现时,恭敬俯身行礼。
“第一,规则说的只要木牌掰断,监考者就需要将木牌持有者传送离开,剥夺其考核资格。
“第二,木牌中记录了持有者的个人信息,包括此次考核所携带的法器。你手中的法器没有一个具有在当时情况下拯救你的能力。
“第三,当你只剩半个头露出来时,周围三十丈内除了自身难保的考生,就只剩下慌不择路离开,没时间救人的考生。所以,根本没有考生会救你。
“这些理由够了吗?”
谢归居高临下俯视着瘫软在地的人,墨玉扇子下坠着的红色珠子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光,竟比之前要更红些。
白衣考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了,听到一半才缓过神,梗住脖子,脸憋的通红,向谢归吼着,“你骗人!木牌里怎么知道我带了什么法器?木牌掰断才能救人,我的木牌没有掰断,你为什么要救!”
白璃听到这话,握着剑鞘的手背绷紧,骨节都泛白了。她的神态却依旧是冷冷清清,只是稍皱了眉头,用余光观察谢归的表情。
谢归扯了下嘴角,笑道:“烈焰符,三张,现在只剩下一张,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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