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书房里。
一名黑衣暗卫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恭敬地退了下去。
宣王打开来,看到了一件漂亮的玄色大氅和一双绣着龙井茶叶的棉靴。他轻轻地抚摸着苏苒青送来的礼物,一针一线都绣满了她对自己的思念。这是苏苒青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生辰礼物,既然她不能亲自为宣王过生辰,便让这些礼物带去自己的思念吧!
宣王放下手里的温暖后,拆开了里面的信件,上面写着:祝生辰快乐,平安顺遂。落款是:念你的青。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窗外,唇角不禁上扬,说道:“苒青,我好想你,待我忙完这边的事,明年开春一定会去找你的,等我!”
苏苒青终是做完了鄞桓要的衣裳,将其叠好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她的手轻拍着匣子说道:“我可是按照上次量的尺寸做的,至于合不合身的可就不关我的事喽。”
说完,她便有些累了,喝过汤药之后,竟躺在床上睡着了。
午后,苏苒湘过来找她,听到院里的丫鬟说苏苒青已经睡着了,也不好再去打扰她,想着这几日她一直在做衣裳,肯定累坏了,多休息一下也无妨,将带来的东西递给了丫鬟,便匆匆离去了。
这一觉苏苒青睡的很沉,一直到了晚上才醒来。她醒来后,没什么胃口,吃了些苏苒湘送来的点心,便坐到了桌案前,准备涂抹鄞桓送来的药膏。
她将桌案前的烛灯点亮之后,才看到在砚台下竟然压着一张字条,她赶忙拿起来,机警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才慢慢地翻开了字条,竟然是鄞桓写给她的,大意就是让她明日申时带着做好的衣裳去苏府对面的小巷口找夕疆。
苏苒青觉得很不可思议,自言自语道:“凭什么他说去哪,我就必须去呀?夕疆都来了,拿走衣裳不就行了嘛,为什么还要我也一起走?不对,这苏府外可是有王爷的暗卫的,这纸条是怎么出现在我房间里的呀?”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搞得她很是头痛。她实在是不想与鄞桓有过多的牵扯,本想着这次过后就两不相欠了,可鄞桓还是不肯放过她。苏苒青叫来了丫鬟,要了碗安神汤后,便又躺下了。
第二日,未时刚过,苏苒青就在苏府门外看到了夕疆的身影,是的,她想了一上午还是妥协了,她怕鄞桓会因此迁怒于苏府,觉得还是亲自去做个了断比较好,便趁着苏致渊和苏苒湘不在府里的时候,用一个完美的理由骗过了院里的丫鬟,抱着装有衣裳的匣子就出府去了。
夕疆把她带上了一辆马车,将一个黑布条拿来要给她带上,苏苒青皱眉说道:“既然你们这么不信任我,为何还非要让我去送衣裳?”
“对不住了,苏二小姐,我们也是为了世子的安危着想,不过,您放心,我们答应过世子的,定会让您毫发无损,现在只能是先委屈您一阵,到了地方就会给您摘下来的。”
苏苒青心想:不知那些暗卫会不会跟上来,王爷那边,这下怕是要瞒不住了!接着,她叹了口气道:“好吧,真是上了贼船的感觉,赶紧弄好了快走吧!”
夕疆用黑布条蒙上了苏苒青的眼睛之后,才吩咐车夫出发。
“对了,我想问下,那张字条是怎么出现在我房间里的?”苏苒青好奇地问道。
“正是在下放进去的。”夕疆语气自如地回道。
“什么?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知道,苏二小姐是想问,我是怎么躲过暗卫的眼睛,将纸条放进去的吧?”
“你竟然都知道,还这么……这么明目张胆?”
“我自有我的办法,区区几个暗卫不在话下。”
“刚刚呢,也是不在话下?”
“那倒是没有,白天和夜里不同,咱们出门可是正大光明的,只不过,我们可能要多费些精力,才能甩掉那几个尾巴。苏二小姐请放心,咱们可是高高兴兴出门的,绝不会见血,况且世子早已吩咐过了,今日只管甩掉尾巴,不会动用武力的。”
“你是说鄞桓也知道暗卫的事情?”
“当然,我们世子是什么人呀,他早就察觉到了,宣王会派暗卫保护苏二小姐的事,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并无坏处,只要双方不挑起争端便可相安无事。”
“你们可真是神了,这样都可以!”
“我们世子说了,只要是对苏二小姐有利的,他都不会拒绝。话说回来,我们世子对您可真是真心实意呢,希望苏二小姐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苏苒青听着夕疆的话,嘴角直抽搐,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好像过了好久,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夕疆把苏苒青扶下来马车,直到进了房间里,才摘下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条。
苏苒青先是皱了皱眉,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她看到自己站在一个陈设很特别的屋子里,她走到桌案前,看着上面摆放着几张画像,便拿了起来,仔细看过之后才惊呼道:“这怎么都是我的画像?”
画像里的苏苒青,有坐着喝茶的,有站着观花的,有看书的,有执笔在写东西的,有笑的,有哭的……前前后后共有十几幅画像。正当她看的入迷的时候,鄞桓不知道何时已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吓的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是因为见到我作的画惊慌,还是因为见到我惊慌呀?哈哈……”鄞桓带着爽朗的笑声走近了苏苒青,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带着有些恍惚的她走到了暖笼前。
苏苒青的身体瞬间暖和了许多,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了,于是,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翻看那些画像的,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我不过就是想着你的音容笑貌,便画了那些画像,不然,怎么打发见不到你的日子!”
苏苒青用力将自己的手臂抽回,说道:“好了,说正经的,衣裳我已经送到了,是不是就能走了?”
“着什么急呀?你不帮我试新衣裳吗?再说了,那可是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你就不想陪我好好地过完生辰吗?”鄞桓没有在意她出去的手臂,柔声问道。
“啊?今日是你的生辰?为什么之前没有说?”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来,快取出新衣裳给我试试吧!”
苏苒青也不再辩驳什么,走过去打开了匣子,拿出衣裳小心地放在了衣架上。鄞桓此时已悄悄地来到了她的身后,自然地张开了双臂,等着她为自己更衣。
可鄞桓实在是高她许多,她只能是踮着脚尖,勉强将鄞桓的外衣扣子解开,小心地脱了下去。鄞桓看着她因费力,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抬起自己的衣袖,轻柔地为她擦拭着。
苏苒青抬头看向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她后退了几步,掏出了自己的帕子擦了起来。紧接着,苏苒青又走到了衣架前,将衣裳慢慢地穿在了鄞桓的身上,当她要系衣领处的扣子时,鄞桓忽地弯下了身子,凝视着苏苒青诧异地双眼,暧昧地说道:“当你碰不到我的时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靠近你的,这样子,够吗?”
苏苒青脸颊绯红,眼神躲闪着,说道:“可以了,我能够到!”
待她整理好衣裳后,鄞桓走到了镜子前,他仔细地看着衣裳的绣样,开心地说道:“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这衣裳很合身,我很喜欢,谢谢你送我的生辰礼物!”
“我确实不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实在是抱歉!我学艺不精,只能先委屈你了,这衣裳你……你喜欢就好!”
“时间还早,我想给你画一幅画,每次我自己画的时候,都是想象中的你,今日我想看着你画,可好?”鄞桓说着便已走到了桌案前。
苏苒青走上前坐在了他指定的椅子上,心想:今日既是他的生辰,我就姑且照他说的,哄着他高兴地过完今日吧。
鄞桓准备好笔墨纸砚后,抬头看向她,说道:“今日有些冷,我专门让人多放了些炭火在暖笼里,感觉怎么样?还冷吗?”
“嗯,挺暖和的,谢谢你!不过,我这几日有些乏,可能坐不了多久。”
鄞桓低下了,开始边画边说道:“放心,用不了太久,我知道你的身体,不会让你太累的。”
苏苒青不再多说什么了,鄞桓看着她,笑着说道:“苒青,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我好像从没听你说过。”
“我是个孤女,没有生辰可以过的。”苏苒青的脸上并未浮现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都过去了。”
69書吧
“那你的哑症是江篱治好的?”
“对,篱哥哥花了一年的时间,用药施针还有药浴,才治好了我。你怎么想起问这些来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聊聊天,不然光是坐着,多没意思呀。”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苏苒青思索了许久,终是开口道:“你是专程在这里买下了一个宅子吗?”
“嗯,之前的地方……算了,不重要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边做生意,总要有个住的地方不是吗?”
“那怎么未见云老板在呀?她应该要来陪你过生辰的吧,我在这儿岂不是有点碍眼?”
“你说云儿啊?她只是我的朋友,不住这里的。”
苏苒青白了鄞桓一眼,心想:真是个坏蛋,你都和人家姑娘那样了,还只是朋友,真是不负责任。
鄞桓未听到她回话,停下了笔又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日你来过了,你……我是前一晚喝多了,借住在云儿那里的,你千万别误会,我们俩什么没发生过,真的!”
“啊?我没那个意思,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苏苒青听着他的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那可不行,这说明你对我这个人也不感兴趣,那我岂不是太失败了?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鄞桓边画着边喊道,“夕疆,你把我准备好的汤药端来。”
不一会儿,夕疆端了碗汤药进来,走到了苏苒青的身边说道:“苏二小姐,趁热喝了吧,这是我们世子专程给您熬的。”
苏苒青疑惑地看向鄞桓,见他并未抬头,只是轻声说道:“我知你还有汤药要喝的,便熬了这个,放心喝吧,这是我按你的药方配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药方?”
“我闻过你喝的汤药,就凭我的医术,一闻便知。”
苏苒青也闻了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端起药碗喝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鄞桓终是画好了画像,将苏苒青叫到了桌案前一起欣赏。苏苒青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自己,竟一时看的有些失神了。
“世子真是好画艺,竟将苒青画的如此明艳,连我自己都认不出了。”
“是你本来就好看,又何必谦虚呢!走吧,时辰差不多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鄞桓强势地将一件新的大氅披在了苏苒青的身上,苏苒青也懒得与他争辩,便跟着他来到了一个挂满了灯笼的长亭,五彩斑斓的装饰让人感觉不到冬日的清冷,尽头处有一间房子,暖笼里的炭火早已点着,进了屋子便可以将大氅褪去。
苏苒青还未坐下,下人们就已摆放好了饭菜和一壶烫好的酒,鄞桓看着菜已备齐,便吩咐夕疆送来了一壶茶水。
“我知道你不能喝酒,这茶是我们西境那边的苓茶,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可以多喝点的。”鄞桓说完便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苏苒青的面前。
苏苒青坐下后,先是喝了一杯,茶入口中顿感茶香氤氲,味醇而微甘,她笑着说道:“确实是弥香持久的好茶,多谢世子!”
鄞桓听着也笑了:“就知道你懂茶,只可惜一直未能喝到你亲手煮的茶。”
“世子太高看我了,我哪懂得煮茶,只是平日里看的书杂,现学现卖罢了。今日,我只能以茶代酒,祝你生辰快乐!”苏苒青举杯看向了鄞桓。
鄞桓高兴地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他指着桌上的几道菜说道:“这都是我们西境的特色菜,你可以尝尝。”
苏苒青十分客气地回道:“嗯,我吃过了,很美味,那边的东西都这么有特色,怪不得能养出像云老板那样娇媚动人的女子来。”
“云儿确实是西境数一数二的美女,只不过她眼光高,求亲的人都踏破了她家门槛,她却一个都看不上。”
苏苒青笑了笑没有答话,心想:你到底是真傻假傻啊,她不就是看上你了吗,要不怎么能如此针对我呢!
鄞桓见她只顾低头吃饭,以为她生气了,又解释道:“那个……上次真的是一个误会,云儿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年长她几岁,一直拿她当亲妹妹对待,所以平日里不太注重细节。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改,毕竟男女有别,我确实不应该就那样子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世子,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在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和云老板确实挺相配的,有男女之情也是正常的呀!”苏苒青刚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连忙端起茶杯,又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怪我这么多嘴了!我敬你一杯,就当赔罪了好吗?”
苏苒青正欲喝下,却被鄞桓挡了下来,他语气凌厉地说道:“你确实失言了,我不喜欢你说我与她相配,难道你就不怕伤了我的心吗?”
苏苒青有些听不明白了,心想:不说就不说呗,一提到云俏就像被炸了一样,好像人家得罪了你似的。
鄞桓酒劲上头,突然将苏苒青拉了过来,说道:“我想你这样赔罪!”他随即将苏苒青手中的茶水倒入自己口中,一只手用力地扣在她的脑袋后面,嘴唇附了上去,将口中茶水喂给苏苒青喝下。
苏苒青瞪大眼睛挣脱开来,抬起手打了鄞桓一巴掌,她捂着自己的嘴,大声喊道:“鄞桓,你这个混蛋,欺辱我很高兴吗?”
鄞桓抬起头,嘴角渗出一点鲜血,他站起身来,生气地喊道:“苏苒青,我对你是何心意,你不知道吗?你非要拿云儿来讽刺我吗?”
苏苒青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一再地与鄞桓有所牵连!可她又倔强至极,自己酿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于是,她用衣袖狠狠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我想先回去了!”
苏苒青打开了房门,夕疆看到她出来了有些愣神,只听鄞桓摔碎了酒杯,怒吼道:“带她走,立刻!”
夕疆不敢不从,马上带着苏苒青离开了。
一路上,夕疆都能听到从马车里传出的啜泣声,他知道今晚世子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对待苏苒青。世子为了今晚的见面做了那么多准备,看来都是白费了。
鄞桓看着苏苒青遗落在衣架上的大氅,心里又生气又懊悔,他让人送来了好多酒,开始一个人喝了起来,一壶接着一壶,直到醉的头晕目眩地趴倒在桌上,才停了下来。
夕疆将苏苒青安全地送回到苏府后,便马上赶了回来,一进门便看到鄞桓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连忙将其背在背上,送回了房间休息。
苏苒青回到房间里,没有脱去外衣便躺倒在床上,她把头蒙在被子里撕心裂肺地哭着,哭累了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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