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脚跟要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教官手里拿着一把长尺,正来回转悠检查学生的军姿。
“你,把胸挺起来!”
“你的肚子,收一收。”
陈恬身体绷的很直,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
后面那个弱鸡竟然比我还高?
昨天拽他领子的时候没发现啊,肯定是发型的过!
要不我也去剪个头,哪有理发店呢...
“哎,王旭,你是不是不行了?”刘洋在后面小声嘀咕着。
站在陈恬右边的人抬头瞄了眼教官,回头恶狠狠地说:“草!你才不行了呢!”
“我刚看你有点打晃呢,不行就说话啊!”
“怎么,你还打算公主抱,把我抱到医务室去?”
旁边的人发出很小声的哄笑声。
“草!公主抱那是留给女生的,我把你拖到医务室就算对你最大的慈悲了。”
“我谢谢您嘞!”
“好了!大家原地坐下休息五分钟!”
随着教官一声令下,一个个立马瘫坐在地上,又捶胳膊又捶腿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你没事吧?”
陈恬正捶着大腿,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不远不近,正好传到他的耳朵里。
但他假装没听见。
“我看你流了很多汗。”
陈恬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对上雒新宇的视线,“流汗又不是流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雒新宇没有作声,眼睛扫过陈恬的鼻尖,接着向上,看向他的额头。
陈恬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你他妈看什么呢!”
刘洋闻言,一脑袋凑了过来,“我说陈恬,你怎么跟头暴躁的小狮子似的!人雒新宇是关心你,别不领情啊!”
陈恬没理他,把脑袋转了过来。
“对了,陈恬,你嗓子怎么哑了,不会生病了吧?”
刘洋又开启了班长的博爱式关怀模式。
陈恬没说话,抬起胳膊朝后面摆了摆手,然后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不一会,教官从方队的后面走过来,“行了,时间到了,都站起来!”
周围顿时怨声一片。
“啊,这么快,我还没歇够呢”
“腿好疼,站不起来了!”
“什么时候能回宿舍躺着啊!”
......
“都赶紧的啊,别在那磨蹭了!”
方队里的人虽然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是三三两两的都站了起来,只有倒数第二排的一个人,还在埋着头,像是睡着了。
王旭看了眼教官,不动声色地推了身边人一把,“喂,陈恬!快起来了!”
陈恬使劲睁开眼睛,看见了前面同学的后脚跟,刚才站了很久不觉得,现在休息一下,身体反而酸痛的不行。
一手撑地,陈恬忍着不适站了起来,一滴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
这汗,还真是多!
胃里突然传来一阵恶心感,陈恬干呕了下,接着整个世界便旋转起来,不等他反应,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也跟着向后倒去。
没等周围人反应,雒新宇一把将人接住,然后迅速的背在背上,朝着操场门口跑去。
69書吧
方队里立刻沸腾起来,刘洋和王旭后知后觉的跟着跑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陈恬的侧脸蹭过一片温热,鼻子里嗅到一丝洗衣皂的香气。
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另一个人身上,有力的肩膀撑着他,不让他滑落下去。
被人背在背上的踏实感。
陈恬想,自己又在做梦了。
从小到大,他只被陈青松背过一次,那时候小,发烧到一度惊厥,陈青松背着他,一边跑一边喊他的名字。
陈恬当时趴在背上想,爸爸是爱我的吧,只是这样的接触,父子俩再也没有过。
“已经挂上水了,睡着了,不用太担心啊。”校医一边拉上帘子,一边对站在旁边的三个人说。
刘洋擦擦额头上的汗,询问道:“医生,他怎么回事啊。”
“没事,有点肠胃炎,估计最近没休息好,再这么一晒。”校医说着朝门口走去,出门前又转头看了他们三一眼,“留一个人就行了啊,不是还要军训嘛,别都在这耗着了。”
看着校医的身影消失,刘洋看了两人一眼,刚要开口。
“我留下。”雒新宇看着白色的帘子,语气冷淡又坚决。
刘洋和王旭对看了下,“也好,新宇一看就是会照顾人的,那我们先走了啊,一会教官该找人了!”
说完两个人便跑了出去。
雒新宇掀开帘子,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陈恬皮肤本来就白,现在脸色更是如白纸一般,他的眉头紧锁,几缕头发不安分的贴在额头上。
没有了往日的戾气,更多的是一种脆弱和无助。
嗡嗡嗡...
床上突然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雒新宇看了一眼,伸手将陈恬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他动作轻缓,床上的人丝毫未察觉。
雒新宇把手机握在手里,拿远一些,震动声变得微乎其微。
不一会,手机停止震动,雒新宇刚要把它放回去,又震了起来。
雒新宇看了眼来电显示,“孙子”两个字闪着光亮,犹豫片刻,看了眼床上的人,起身走了出去。
“喂,你好。”
“喂,爷爷...不是,恬儿你今天...等等,你谁呀?!”
雒新宇听着对面的人连换两个称呼后,突然质问自己,“我...”
“你他妈把陈恬怎么了!”
手机那头的李游突然提高声音。
“老子告诉你,他可不是好惹的主,你小子识相就老实点!”
“小心他一会打的你满地找牙!”
......
雒新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陈恬的同学,他生病了。”
“你是他同...生病?他怎么了?我哥们跟个石头人似的,怎么会生病呢!”
“中暑,加肠胃炎。”
手机那头的人明显舒了口气,“哦,吓死我了。”
雒新宇犹豫了下,“你是陈恬的朋友吧,要不要跟他爸妈...”
“不要!”
没等雒新宇说完,对方立刻明白了他提议的内容并且果断给拒绝了。
“他爸知道了肯定得骂他。”
雒新宇垂眸,看着地板砖上的条纹,表情有些冷漠,“他生病了,他爸为什么会骂他?”
“唉,你是不知道他,他和他爸...”
陈恬高二那年有一段时间突然把李游拉黑了,李游一下课就跟在陈恬的后面,一个劲的问为什么。
陈恬无奈,盯着他看了好久,一脸严肃的说:“嘴太碎。”
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的陈恬,怎么也不会想到,嘴太碎的游公子和自己认识没几天的同学,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
陈恬确实很少生病,以至于他不知道晕睡的病号还能让尿憋醒。
一上午别说饭了,水自己也没喝几口啊,尿是哪来的...
刚要起身,手背传来一阵刺痛,陈恬这才发现自己还在输着液,旁边挂着帘子,屋子里很安静,好像没有其他人在。
陈恬站起身来,扎针的那只手努力保持着水平状态,准备用另一只手去够挂着的药水瓶。
这时,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随即看见雒新宇面无表情的脸。
“你要干嘛?”
陈恬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一闪而过的吃惊,接着眉头微皱,没开口但“是我该问你在这干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小腹的胀痛感越来越明显,陈恬不想和他废话,继续刚才的动作,眼看着马上就要碰到药瓶,突然手腕被握住,动弹不得。
陈恬惊讶的转过头,正对上雒新宇的视线,“你他妈干嘛?”
雒新宇忽略掉对方眼神里的威胁,淡声道:“还没输完,你别乱动。”
陈恬第一次有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感觉,他盯着雒新宇欠揍的脸,一字一顿:“我...要...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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