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翼和袁来一个端菜，一个盛饭，将钧坐在主位，第一次在自已家里，有了做客的感觉。
“爸，您尝尝严翼做的鱼香肉丝。”
袁来要是不说，将钧还真没看出来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是鱼香肉丝。
父亲嫌弃的表情，让袁来很是尴尬：“应该...能吃...”
她语气牵强，严翼却笑出了声。刚刚只顾着和袁来腻歪，忘了小火收汁，才有些糊锅。
袁来在桌下掐了他一下，他抓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揉。
这些小把戏怎么能逃得了火眼金睛的眼，将钧做不到无视，他只要看到严翼和女儿坐在一起，心里那股无名火就迅速燃起。
将钧把碗筷往前一推：“算了，我还有公事要谈，无福消化你们的手艺。”
袁来为父亲穿上大衣，讨好的笑着：“爸，你生我气了？”
将钧轻点着她的额头：“没有。”余光瞥到严翼已经提着他的行李箱站在门口，“早就巴不得我赶紧走了吧？”
那还用说？
被戳中所想，严翼露出无辜的表情：“怎么会呢？这是您的家。”
哼哼，鬼才信。
将钧气定神闲：“以后做饭专心点，这次是糊锅，若是不小心起火伤到了袁来，我要你好看。”
严翼摸了摸鼻子，发现袁来正吐着小舌头对他做鬼脸。
他在心里暗暗起坏，很好，马上他就会要她好看。
送走了将钧，严翼一把扛起袁来往卧室走。
袁来在空中挥舞着四肢，不依不饶:“你干嘛，我要饿死了呀，先吃饭好不好？”
“不好，先让本少吃饱再说。”
卧室门重重一关，把一切缠绵细语隔绝在外，这方属于他们的小天地，再也不会有人打扰。
司机小周见老板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忍不住询问:“老板，我们现在去哪里？”
将钧揉了揉太阳穴，他还没想好等下见到她要说的话。
“你下车。”
小周不明所以:“啊？”
“我让你下车。”
打发掉小周，将钧一个人去往她的家。
他按了好半天的门铃都没有人开，房子里的灯明明亮着，难道她...
不在家？
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想不开做了傻事？
不好的念头接二连三的闪过，将钧也顾不上什么绅士礼仪了，他跳进院子里，正预备砸向厨房的窗户，忽而想起她有留一把备用钥匙，放在地垫下的习惯。
呵，还真的在。
果然习惯一旦形成，就会跟着她一辈子。
客厅里空无一人，茶桌上都蒙了一层细细的灰。
看来她是真的不在家，不然她是不会允许家里有灰尘存在的。
“咣当”一阵响，像是瓶子在地面滚落的声音。
将钧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推开那间半掩着的房门，见到了跪坐在床边的司莉。
他扶起软成一滩泥的她，乱发下的那张脸，失色苍白。
“司莉，你醒醒。”他叫不醒醉酒的她，她满身酒气，地面上歪七扭八的空酒瓶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知道你伤心，可也要懂得爱惜自已。”
将钧把她抱到床上，似乎比上一次还要清瘦许多。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面对司莉的时候，将钧依旧满心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司莉在剧烈头疼中痛醒了过来。她想不起自已是怎么上床的，尤其看到床头柜上的那杯水。
灵魂，真的存在吗？
“是你回来了吗？”司莉抚摸着儿子的照片，放在心口，“是你知道妈妈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所以回来看妈妈了吗？”
她咬着被角哭泣，眼底一片血红。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个家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
会是小偷吗？她倒希望是小偷，最好在一刀捅死她，这样她答应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没有了，她不愿悲伤度日，不如死了干脆。
将钧手里端着一碗面：“你醒了？”
司莉踉跄着跳下床奔向他，他在她情绪崩溃的边缘出现，活像她的救命稻草，她扑进将钧怀里，大哭宣泄着内心的巨大伤痛。
将钧没收住手，面碗撒了他们一身，他穿着厚的针织衣都感觉到热烫，更何况露着手臂的司莉。
他紧张极了，担心她的烫伤程度，可是司莉好像失去了痛觉，因为心伤早已超越任何疼痛。
她的哭声渐渐停止，趴在他胸前睡了过去，直到呼吸均匀，将钧才敢放开她，检查她的伤势。
手臂已经一片红肿，没有找到烫伤膏，将钧只好拧了冷毛巾先冰敷缓解。
他抬起她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密布泪痕，不免让人心疼。
换心手术不是成功了吗？存活几率不是加大了吗？怎么会突然死亡呢？
这些问题，司莉睡醒后一一告诉了将钧。
“周齐早就告诉过我，他的身体状况接受不了换心手术，是我没有听取他的意见非要小昱去澳洲，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我以为我终于有了好好补偿小昱的机会，可术后接连不断的排斥反应，引起了严重并发症，这才要了他的命...”
“将钧，这是我的报应对不对？该死的人是我对不对？我害了我的儿子，是我害死他的，他才这么小，他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他喜爱的机车还在院子里停着呢，之前我最不喜欢他骑车了，我逼迫他做了那么多不喜欢的事，除了给他钱，我没有给他任何的爱，我真的后悔没有好好爱他，真的好悔。”
“还有你的女儿，他在临死的时候还唤着她的名字，他要我把他的骨灰带回北城，因为他说他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北城和袁来在一起的日子。”
“将钧，我想去陪他，不然我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已，醒着，真的太难过了...”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悲伤。
司莉用牙咬着拳头，竭力制止这致命的绝望。
将钧知道任何语言都没办法安慰丧子的她，他只有用双臂的力量紧紧拥抱她，暂时为她撑起这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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