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一个清晨,喧嚣了一整夜的皇宫终于重归安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婉君疲惫地躺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刚刚生下了皇四子,这个新生命的诞生让整个皇宫都充满了喜悦。
圣上坐在婉君床边,一只手握着婉君的手,另一只手抱着这个刚出生的儿子,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肤色,和黑油油的胎发,心中喜爱不已,一向威严的脸庞也柔和了许多,当即笑道:“爱妃,朕要给此子取名为‘玮’,萧承玮。”又对婉君大加赏赐,过后仍觉得不够表达他的愉悦,直接下旨加封程召勇为建昌侯。
加封程召勇不仅代表着程家的荣誉和地位,更多的是对婉君的认可和赞赏。而跟随程召勇的受封圣旨而来的,还有另一道口谕——解除对元若的禁令。
元若得知婉君母子平安的消息,也很为她感到高兴,有了皇子,婉君就是稳稳当当的宸妃,就算以后再有新人,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如此一来,她和秦昭仪就能在宫中安稳度日了。
可以出门之后,元若便去拜访了自已的同科兼同僚左谦,这一方面是想探听一下翰林院的近况,恢复一下社交;另一方面也是出门透透气——蒸汽机的制作在汽缸这一步卡住了。
在现代学的是文科,在古代学的是四书五经,从来没有自已动手制作过东西,即使书上有设计图纸,受制于没有镗床,汽缸的制造显得举步维艰。
没有汽缸,蒸汽机就无从谈起,好不容易搞出来的锅炉,只能用来烧热水——效率确实比用柴灶和铁锅烧要高,但是考虑到锅炉的制作成本,这玩意儿压根不可能推广开来。
之前兴致勃勃想要推动科技发展,现在看来,这条路显然是不那么容易走通的。
倒不如另辟蹊径,开办书院,招收学子传播知识,从中选拔动手能力强的人来教导,到时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总有人能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不过这事目前只处于设想阶段,要实施还得准备一番,元若也不着急,先到左谦府上,与他闲聊一番。
在相谈甚欢之际,元若突发奇想,出了几道数学题来请左谦解答。
这倒叫左谦十分意外,文人宴席上,多是谈诗词歌赋,元若善作画,便是谈论作画也是常事,不知他今日怎会对数学有兴趣。不过来者是客,左谦也不便推辞,便从中选了一道简单的题作答。
数乃是君子六艺之一,能当状元的左谦即便不精于此道,自然也有所涉猎,两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将那道题做了出来。
元若笑道:“蕴高兄,小弟被圣上勒令闭门思过,终日无所事事,便从市井中淘了些杂书回来。发现有一书中,提到一种阿拉伯数字,较我朝的文字简洁,用来做数学题更为简便。”
左谦也起了兴趣,“元若老弟,不妨赐教一二。”
“那小弟就献丑了。”元若当即拿起笔来,用阿拉伯数字,将剩下的几道题一边解答一边讲解。
左谦听得连连点头,对这种数字的简洁性也十分满意。
二人聊至兴处,元若说出自已想要创办书院的想法。
左谦对此也表示赞同,“元若老弟的才华,若是能开办书院教书育人,也是我朝学子的幸事。只是在京城开书院,所需费用可不少。”
元若点点头,“我家在蜀州村里,便开办过一个学院,以当初开办学院的经验,按京城这边的物价,包括场地、师资、书籍等方面的开支,前期恐怕需要上万两银子。不过想在京城开办书院,除了钱,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后台必须要十分的硬才行,否则压不住那些有背景又爱闹事的学生。”
左谦点头称赞,“元若老弟所虑周全。为兄倒有个法子:不如邀请一些达官贵人入股,这样既能解决钱的问题,又能借助他们的势力站稳脚跟。”
“此法甚妙。不过要找到合适的合伙人怕是不容易,我来京城不久,恐怕无人信得过我。”元若道。
左谦笑了笑,回道:“我亦有兴趣,另有几个好友,我回头与他们协商协商。”
元若感激道,“那就拜托蕴高兄了。”
从左谦处离去,元若径直去了白府,找到白景行说了要与左谦合办书院一事,原以为白景行必定会十分赞同,不曾想,他竟提出了反对。
“元若,现在朝上有些风声,说是梁王也要入朝参政了。”
元若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不解道:“梁王已经出宫立府,按礼法上来说,已经是个独立的成年人,他入朝参政有何不可?”
白景行解释道:“这表明太子在圣上心中地位不稳。太子妃只生一女,娇娘一直无所出,其余侍女也不见动静。圣上又得了皇四子,可选择的皇子多了,对太子的子嗣问题更为恼火。又兼在赈灾一事上,太子处置不当,圣上心中对太子颇为不满,这才会让梁王参政。”
元若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应道:“嗯,如此说来,太子殿下的地位是有些危险了。但是,这与我办学院有何关系呢?”
白景行轻轻地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因为你要合伙的左谦,是众所周知的梁王殿下的人。换句话说,你与左谦合伙开办书院,在太子殿下眼中,你就是梁王殿下的人,甚至你书院中就读的学子,一旦进入朝堂,也就成了梁王殿下这一派系的人。甚至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影响后宫,皇后、德妃二人,与宸妃和明昭也会变得水火不容起来。”
元若恍然大悟,他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原来如此......我想明白了——此前梁王未能参政,对太子的地位不能构成威胁,所以谁都可以与他往来,而今,太子与梁王已然成了对手,朝中各人也要选边站了。
若是此时与太子亲近,在别人眼中便是支持太子的人,若是与梁王交往过密,便成了梁王的人。我竟一时疏忽,没想到这一层,还好有你提醒。”
白景行连连叹气,“今年乃多事之时,各地天灾不断,朝中党派林立,行事更要谨慎才是。”
元若点头赞同,暗想着:三叔三婶一直想回老家,待婉君身子恢复好了,我便借着送他二人回老家的机会,在老家做个教书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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