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迎江的审讯结束后,谢靖中找到了谭明安。
“老谭,那封信怎么样?”
谭明安说:“写的真好,意犹未尽。”
谢靖中有些无奈,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谭明安摆摆手,说:“靖中,你板着个脸的时候,可一点儿也不像你。指纹嘛,包括你的、我的,一共有十三个。其他的还没有比对,但没有马迎江的。”
马迎江人在拘留室,采集比对起来很方便。
这似乎在谢靖中的意料之中,毕竟那封信早已流转了很多手。
他更关心的是心理侧写,问道:“还有吗?”
谭明安说:“这起案子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所以心理侧写并不完整,不过可以分开来看。首先看邱浩然死亡那件事,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可以看出凶手和邱浩然之间必然是有深仇大恨的,目前马迎江符合这一点。”
谢靖中点头,和他的判断一致。
谭明安继续说:“再看凶手实施犯罪的手段,可以总结为胆大心细,且是一个有极强策划能力和执行能力的人。目前从马迎江身上没有发现这样的特质,当然也或许是马迎江伪装的。”
谢靖中再次点头,然后接过话,说:“这封举报信虽然是打印的,但是可以看出写信之人有较高的文化水平,逻辑清晰,语言组织能力强,而这些也是马迎江欠缺的条件。老谭,你看这封信出现的时机,如果说后面有人操纵着这一切,那么显然他连我们警方的心理都揣摩在里面了。由此推断,马迎江应该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不然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还混成如今的模样。”
谭明安说:“没错,是这样的,和我侧写出来的内容一致。所以假设将马迎江,凶手,还有写信的人看作是甲、乙、丙三个人,马迎江和另外两个人重叠的可能性很小,反而是后两者之间更有共通性。”
就这样,在刑警支队内部出现了两种不同意见。
一种是认为马迎江便是凶手。
他具备充足的杀人动机,谁也说不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将邱浩然推了下去。
而且现在死无对证,马迎江单方面的证词显得苍白无力。
第二种则是以谢靖中为首认为马迎江无罪的,同时他倾向于还有第三者,甚至第四者的存在,理由也很充分。
最后两边达成共识,继续拘押着马迎江,谢靖中明天带人走访马迎江和邱浩然身边的人。
……
3月13日一早,谢靖中带着队中的一位名叫莫亚茹的女刑警,直接去到了建设路小学门口。
莫亚茹,行动组二组的成员,年纪和谢靖中差不多,留着齐耳短发,英姿飒爽。
他们两人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见一见郭爱红,及邱浩然的妻子朱珊珊。
经过调查发现,马迎江和邱浩然同住一个小区,位于建设路上,名叫美景花园。
只不过马迎江夫妇是因为女儿在建设路小学读书,两人将前半生的积蓄凑成了首付,贷款在这里买了一个小户型的房子,而邱浩然是住在里面的大平层。
早上八点,正值家长送学的高峰期,谢靖中在人群中一眼便找到了郭爱红,但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
等郭爱红将女儿送进去准备离开的时候,谢靖中二人才走到郭爱红的面前。
昨夜审讯结束,谢靖中让马迎江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所以今天郭爱红见到警察出现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太惊讶,反而是平静地说了句:“两位警察同志,你们应该也没吃早饭的吧?我们去前面的小吃店,边吃边聊?”
谢靖中点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跟在郭爱红的身后。
等三人坐下,各自点了主食,郭爱红才开口问道:“老马是出了什么事吗?”
谢靖中向莫亚茹示意,由莫亚茹主导和郭爱红谈话。
同为女人,交流起来更方便一些。
“邱浩然死了。”
或许是受谢靖中的影响,莫亚茹开口很是直接,不过声音温婉,听上去不会很生硬。
郭爱红一直很平静,她想了想,问道:“你们怀疑是老马杀了邱浩然?”
莫亚茹反问:“这么说,你是认识邱浩然的了?”
郭爱红说:“既然你们来这里的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那么你们肯定知道了一些事情。”
莫亚茹说:“那…是我们问,还是你自己和我们说呢?”
郭爱红说道:“被问来问去,像审犯人一样,还是我自己说吧。我和邱浩然是两年前认识的,保持那种关系差不多就是这一年的时间。与其说是我出了轨,倒不如说是我和邱浩然达成了一种交易。”
郭爱红比马迎江小四岁,两人结婚十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不是不想要,而是怀不上。
寻医问诊多年,两人这才开花结果。
郭爱红为了更好地照顾孩子,便辞去了原本较为稳定的工作,在家做了全职。
可随着时间推移,郭爱红渐渐察觉到了马迎江承受着日益剧增的压力,于是利用网络平台开始做直播,也开了网店。
因为她样貌底子不错,稍微打扮一下,收获了不少男粉丝,并且长期维持在6、7万左右的样子,邱浩然便是其中之一。
虽说算不上是一个网红,但勉强可以称其为一个小小的电商。
平均每月的收入比马迎江多上一些,但扣除贷款后,还是难以支撑整个家庭的开支。
“我算笔账给你们听,老马一个月的收入3000元,房贷3800。我平均一个月的收入是3600,女儿一个月的学费就是2000元,扣除煤气水电加生活费,还有多少结余?如果我有一个月没有收入来源,我们的生活很难维系。你们不要说考虑给孩子换所学校这样的话,我们的孩子能在这里有书读,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一天她送完孩子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邱浩然。邱浩然认出了郭爱红后,便立刻上前搭讪。
后来又遇到了几次,一来二回之间,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她明白邱浩然接近她的目的,就像她的很多男粉丝一样,觉得自己为主播投入过后,便想着从她们的身体进行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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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郭爱红表示,邱浩然十分花心,加上在年轻时就成为银行的中层领导,更是有些高调张扬。
所以,当邱浩然表达出那方面的需求后,郭爱红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婉言地谈起了交易。
“缺乏安全感的我,总是想紧紧抓住一些东西的。特别是机会,邱浩然就是一个机会。”
“我是爱着老马的,是真的爱他。他特别的善良,对我和孩子也很好。我知道,其实他的性格有些懦弱,甚至有些自卑,但我只是想帮他去分担一下他的压力。他发现了我和邱浩然的事,这是我故意让他发现的。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他要和我离婚,就离了呗,女儿我同样会和他一起养育。可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提,只是装作不知情。这让我在感动中,又有一些失望。”
莫亚茹沉默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郭爱红。
谢靖中却是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你们夫妻俩啊,这样的婚姻有意思吗?”
郭爱红似是嘲讽:“有意思吗?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但那又怎么样?我们要生活下去的,婚姻是婚姻,生活是生活。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令你们感到不耻,但我不在乎,我的生活只是我的,和他人无关。我没有祸害别人的家庭,没有扰乱社会治安,除了邱浩然,我在外面没有其他的人了。我不是出去卖的,我只是从邱浩然的身上找补回一些我的损失而已,而且每次都是他根据心情给我,连个标准价都没有。”
看着郭爱红那无神的双眼,谢靖中知道已经问不出什么了,便说道:“行,谢谢你的配合,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之后想起什么请及时和我们联系。”
郭爱红将电话号码给了莫亚茹之后,说:“我想以后我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你们的了,所以在这里最后说一句,我相信老马是无辜的,他想杀邱浩然的话,有的是机会。你们调查清楚后尽快放了他吧,女儿那边我就说他爸爸出差去了。至于邱浩然嘛,他被人杀了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虽然没听他说过什么,但从他几次和外面的通话来看,他的社交很复杂,而且脾气乖张暴戾,说话很冲,说不定仇人也特别多,你们可以从那些方面入手。对了,我请你们吃早点不适合,就算你们请我吃的吧,谢谢。”
说完,郭爱红自顾自低头吃起早饭,吃的细嚼慢咽。
谢靖中和莫亚茹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吃完买了单,便转进了美景花园。
里面住着他们今天要找的第二个人,朱珊珊。
按了门铃,大概过了一分钟才有应答。
“谁呀?”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
“哦,稍等。”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门开了。
一位年轻靓丽的女性身穿贴合身形的绸缎睡衣开了门。
不是素颜,应该是刚化了个淡妆。
看五官,不及郭爱红,但身材却是更好一些。
“警察同志,请进。随便坐,吃早饭了吗?”
朱珊珊给人的感觉有些慵懒和随意,说完便自己向着厨房走去。
莫亚茹说:“我们吃过了,你自便。”
厨房里传出朱珊珊的声音:“是吗?那你们没口福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饭菜做的不错。”
不一会儿,朱珊珊便端着一份简餐出来了,边吃边说:“不好意思啊,昨晚睡的晚了些,你们来这,是为了邱浩然的事情吗?”
莫亚茹说:“看你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很伤心。”
朱珊珊说:“伤心?难不成要我为了他披麻戴孝?我和他基本上各玩各的,他给我钱花,我做饭给他吃。他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说一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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