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是在靠近大门的枫树林里找到萧玦的,满地都是火红的枫树落叶,宛如一张巨大的红色地毯。萧玦正在一棵枫树下练剑,剑法凌乱,这说明持剑之人心浮气躁。
花魂的脚步声惊扰了萧玦,霎时一点寒光便到了他面前,在剑尖距他的双眼不过一寸时,花魂伸出手指夹住了剑身。
萧玦收回了剑,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一棵枫树下。花魂跟了过去。
“师兄……”
“对不起。”萧玦侧对着他说道,“我不该说那种话。”
“我没怪你。”
萧玦转头看向他:“回去吧,我还要练剑,过几天就是灵师试炼了。”
花魂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萧玦已经转身朝枫树林更深处走去了。
在几人都通过了灵师试炼之后,叶笙提议趁着苏霖有空的时候,一起去拜访他,还叮嘱他们给苏霖买点礼物。
靖瑜和苏霖之间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这四年里,他们俩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过,所以花魂没有带他一起去。
花魂找到萧玦,想跟他一起买一份贵重点的礼物送给苏霖。让他惊喜的是,萧玦答应了。在灵器阁挑礼物的时候,萧玦看中了一块打磨得十分好看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人在舞剑。花魂想起四年前他陪萧玦买簪子的事,笑道:“师兄对女孩子不了解,对师父倒是了解的很。”
萧玦没有笑,缓缓道:“师父是把我养大的人,我自然了解他。他一心追求剑道,我在剑术上却没有什么作为。”
“师兄何必妄自菲薄……”
萧玦道:“去付钱吧。”
灵器阁的人问他们需不需要锦盒装玉佩时,两人异口同声:“不用。”苏霖的脾气他们都知道,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喜欢,搞不好还要批评他们铺张浪费。
萧玦将玉佩递给花魂:“你带手帕了吗,送给师父之前先把它包着吧,万一被什么东西刮出印痕就不好了。”
花魂依言将玉佩用手帕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怀里。
半天之后他就后悔把玉佩放怀里了——在苏霖家门口,他一不留神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向前倒去,扑在了门槛上。花魂心里咯噔一下,将玉佩拿出来一看,已经碎成了两半……
已经进了门的叶笙又出来催他们俩,于是两个人就空着手进去了……
晚上,花魂将叶笙送的礼物递给靖瑜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是叶笙送的,祝贺你晋级。”
“哦。”靖瑜的神情立马淡了下去。
花魂和靖瑜一起住了四年,两个人熟起来后,靖瑜的话也变多了,但他对其他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除了花魂以外,就只跟叶笙交流多一点了。
一开始,他也不怎么搭理叶笙。但叶笙总觉得靖瑜是在渡月山庄受到了惊吓所以才变得不喜欢说话,靖瑜可以不回应她,但她作为师姐必须要关照这个师弟,于是在练功的间隙常找他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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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慢慢地,靖瑜时不时地会回应叶笙两句,有时候还会主动跟她说话。
“我们俩的礼物应该是一样的。”花魂将自己的那个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打开吧。”
“好。”
“三二一……”
盒子中间放着的是红色的剑穗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行字:小女叶笙手编,祝师兄师弟战无不胜,心想事成,早结良缘。
靖瑜的盒子里也是红色的剑穗和纸条,花魂便问道:“阿瑜,你的纸条上写了什么?”
“祝师兄师弟战无不胜,心想事成,早结良缘。”
花魂本来觉得这纸条写得怪怪的,听靖瑜念出来后,感觉更奇怪了……
“师兄,早结良缘是什么?”靖瑜问道。
经靖瑜这么一问,花魂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早结良缘这个词根本就不是这么用的!
花魂哭笑不得:“你师姐用错词了,她应该是想说,祝你以后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靖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得将这个剑穗好好带着。”
花魂一边将剑穗绑在自己剑柄上一边随口道:“是啊,这可是师妹亲手编的……”
“嗯?”花魂的手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靖瑜有喜欢的人了?花魂抬头看向靖瑜。
靖瑜的脸浸在暖黄的烛光中,他小时候生得好看,现在脸长开了,生的愈发俊朗了:那一双如月映寒江般的眼睛变得细长深邃,鼻梁高挺,朱唇皓齿。小时候他身上的那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的气质现在变得愈发明显了。
靖瑜这样的少年,一定很招姑娘喜欢,花魂心想。
“师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咳……就是有点意外你有喜欢的人了。”花魂笑道:“以前都没听你说起过。”
靖瑜低下头把玩起剑穗:“只是单相思而已,说出来怕被师兄笑话。”
花魂微微一惊,靖瑜这样的少年居然会被拒绝。花魂虽然很好奇那个拒绝靖瑜的姑娘是何方人物,但也不好开口问,便安慰道:“你年纪还小,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靖瑜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朗月斜照,落花飘香,小楼灯火明。那夜书房里的闲聊在后来的七年里时常浮现在花魂脑子里,尽管回忆了一遍又一遍,但很多细节还是被遗忘在了时间河流里。最后他记得的只有温暖的烛光,鲜红的剑穗和少年无奈的笑容。
半个月之后,靖瑜下山除完灵回来,花魂却被告知他被带去了刑宗阁。
“跟他一起下山除灵的四位屠灵师都没能回来,其中还有一位是逐日级的,他对卷宗阁称这四位屠灵师已经死了,卷宗阁的人觉得事有蹊跷,追问此事,他却不肯再开口,于是就让刑宗阁的人把他带走了。”
刑宗阁,是一个屠灵师们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从它门口经过的地方。屠灵观规矩不多,但要是犯了其中任何一条,就得去刑宗阁走一遭。关于它的传闻绕不开折磨人的审讯和让人痛不欲生的刑罚。刑宗阁有这样的名声在外,屠灵师们一般不敢轻易违反它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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