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树见姜言执意要追根究底，索性告诉他：“就在村里后山上，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清楚。”
姜言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这个回答着实让人有些凌乱，那后山少说方圆百里也有了，明明帛书就在身边，却无从找起。莫非是这男人故意逗自已玩瞎说的？
还是说明明知道具体的位置，却不愿意将详细地址告诉自已？
姜言紧盯着男人的双眼，试图从那双乌黑的眼睛中确认李建树是否在说谎。
李建树见姜言如此看着自已，也有些不太自在，但也没有刚才那股敌意，虽然有些闪躲，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婆婆坐在一旁看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开口道：“小伙子，建树说的也有理，这么多年了，哪怕是口口相传也不一定能说得准到底在哪里，找不到就不要找了，白费力气。”
姜言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还未曾找到晚上落脚的住处，李建树这边也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来，还是先找个地方先住下再说。
这村子在郊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偏僻的，来的时候也看过了，连个小旅馆都没有。
再晚一点，怕是连回市区的车都打不到了。
婆婆似乎是猜到了姜言的心思，起身拍了拍姜言的肩膀，道：“追根溯源，你们俩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这个点往回走也不方便，不如就在建树这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
李建树听到这话有点不情愿的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对婆婆未经自已同意就擅自让一个陌生人留宿自已家有些不爽。
但是婆婆既然开口了，自已也不好说什么顶撞长辈的话，毕竟婆婆岁数也七八十岁了，总归还是要给长辈留点面子的。
姜言谢过婆婆，嘴上并未答应。
李建树听姜言拒绝了婆婆的好意，倒是露出了一丝微笑，收拾起碗筷来，正准备去刷碗。
“建树就是看着块头大了点，没什么坏心思，不用怕他”，婆婆担心是李建树气势汹汹的样子姜言看了害怕，不敢留宿，继续说道：“孩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阿婆我那里凑合一晚也行的。”
抬头看了看婆婆慈祥的面容，姜言心中很是感激，今天也一直是婆婆帮忙，不然连姜姓后人也找不到，更不必提什么帛书的事情了。
不愿在李建树家留宿也确实如婆婆所说，头一次来这地方，头一次见这男人，着实是信不过的，姜言心中颇多顾虑。
“走吧，别犹豫了”，婆婆温和的拉起姜言的胳膊，“今天这劈柴烧火的事儿，有人给我干咯。”
姜言见婆婆年迈，又确实没什么恶意，便答应了下来，拖着行李箱跟在婆婆后头。
“阿婆慢走哦”，李建树一边刷完一边喊道。也没再搭理姜言，估计是暗自庆幸晚上不用自已接待这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毛头小伙。
顺着刚来的路，二人又绕过了几个胡同，天色也暗淡了下来，村里还是那种土路，路边长了一些杂草，显得有些荒芜，不远处几户人家屋顶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比起南里村，这里的环境还是差点的，姜言拉着行李箱踏进了婆婆的小院。
老人的住所十分的艰苦朴素，还是砖瓦房，红砖砌起的砖瓦房矮小破旧，不难想象老人的日常生活是怎样的。
老人给姜言腾出了一间小屋，房子虽小，倒也还算干净。
姜言记得行李箱中还带了一些面包火腿泡面之类的东西，打开行李箱蹲在地上倒腾了一番，寻思晚上饭也不知道吃啥，说不定还得靠这些来垫饥。
嗡嗡嗡，一阵扑腾声从行李箱中响起。婆婆还以为屋里面有老鼠，从墙边摸起把扫帚四处寻找着。
“阿婆，别找了，是我养的蜻蜓”，姜言简单解释了一下，又继续问道，“阿婆您一个人住吗？咱们晚上吃什么？”
“哦我自已种了些油菜、土豆什么的，我这就去烧火做饭”，婆婆说着，蹒跚着脚步往低矮的厨房走去。
看着老人蹒跚的脚步，姜言有些于心不忍，也跟着一起烧火做饭。
阿婆平常独自居住，腿脚不便也很少去城里买肉和水果之类的，每天的饮食基本上也就是自已在后山上种的蔬菜。
阿婆说，米面粮油之类的都是李建树去城里买来给自已。这么一听，姜言突然觉得李建树这人倒也还不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姜言将火腿肠切了切整了个拼盘，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金锣火腿，阿婆却直夸那火腿肠好吃。
二人简单吃着晚饭，小院门口的栅栏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几下，发出哐哐的声音，姜言正要出门查看，婆婆说道：“没事，估摸着是些流浪猫狗的问道饭味了，来讨点饭吃，一会儿我弄点儿剩饭菜扔出去。”
姜言眯起眼睛穿透墙壁，望着栅栏边——借着屋里透出的昏暗的灯光，姜言看清了刚刚撞栅栏的东西——那是一只皮毛黝黑的黑猫。
只见那黑猫正猫着身子，将脑袋挤进栅栏的缝隙，试图从缝隙中挤进来，撞得栅栏晃来晃去，发出哐哐的声音。
只是那黑猫体型略微大了一点，似乎被卡在栅栏中间了。
“盯着墙看啥呢，快吃饭啊，都凉了”，婆婆见姜言盯着墙壁发呆，开口说道。
姜言回过头来，往嘴里塞了个土豆块，一边嚼着一边又转过头去，继续眯起眼睛看着。
黑猫也察觉到自已有点卡住了，往后退了几步，试图将脑袋薅出来。
嗯？
姜言突然停下了咀嚼，神情有点吃惊。
刚刚只看到这猫通体发黑了，仔细看看才发现这猫竟没有眼睛。
理论上来讲，猫眼在晚上应该是发光的吧，这猫怎么只有个黑乎乎圆滚滚的脑袋，难不成这猫眼睛也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出来？
出于好奇，姜言又使劲眯了眯眼睛，仔细盯着那黑猫看了看——确实没有眼睛，难怪能卡在栅栏里动不了。
***
夜幕降临，星光点缀着静谧的村庄。晚饭过后，姜言站起身，从婆婆手中接过吃剩的饭菜。
准备去喂喂猫，顺带把那只无眼猫从栅栏里解救出来。
姜言蹲下身子，温柔地轻声说道：“别怕。”
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栅栏门，试图将那只无眼猫从空隙里捞出来。
“喵呜~”，那黑猫叫了一声，倒也并不怕人，任凭姜言抚摸自已的脑袋。
那黑猫油亮光滑，宛若黑夜中的一团浓墨。
可惜没有眼睛，不然一定是只漂亮的小猫。
姜言正想着，突然发觉黑猫的背后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在发光。
凑近一看不要紧，这一眼吓的姜言接连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哐哐”，手中的不锈钢碗也碰到了地面，里面的剩饭溅出了些，洒到了一边。
听到外面有声音，婆婆也蹒跚着脚步扶着门向外张望。
见姜言跌坐在地上，问道：“没事吧小伙子，怎么摔倒了？”
“没事阿婆，不小心绊了一下”，姜言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夜里凉，阿婆快进屋吧，我喂完小猫就进去。”
阿婆没再追问，转身回了屋里。姜言直愣愣的盯着那团墨色有点不敢靠前。
那是…眼睛吗？长在背上的…眼睛？
黑猫此时已经从栅栏缝隙中退了出去，在栅栏外绕来绕去，步伐轻盈有力，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的舞步一般，透露着优雅与神秘。
转了几圈，便蹲坐在门前，似乎是在等待着姜言来投食，那漆黑的毛发光滑而柔顺，夜幕笼罩之下，它好像一尊用夜色雕刻而成的雕塑，一动不动的蹲坐在门前。
或许是看错了吧，姜言安慰了自已一下，壮了壮胆子一步一步的向黑猫走去。
“别 别怕”，姜言轻声说道，将不锈钢碗绕过栅栏的间隙，放在黑猫面前，口中还念叨着别怕，也不知是对黑猫讲的还是对自已讲的。
姜言后退了几步，和黑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的观察着黑猫的动向。
一分钟，两分钟，那黑猫似乎并没有想要吃饭的样子，围着饭碗绕了两圈，背对着姜言蹲坐在门前，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望向姜言。
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动作，姜言此时才看清了黑猫背后的那只——“眼睛”
橘黄色的猫眼在黑夜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宛若黑夜之下的一轮满月，格外显眼。
但那猫眼一直都是睁开的，未曾合上，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姜言，盯的人心里发毛。
那东西真的是猫眼吗？姜言心中升起一个疑问，再怎么变异也不至于眼睛长背上吧？
姜言蹲下身来，眯起眼睛，试图观察一下黑猫的身体内部结构。
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自已的透视眼仿佛失效了一样，在这黑猫身上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怎么看都是一团漆黑。
姜言又看了看别处，检查了一番，发现自已唯独看不透的便是眼前的这只黑猫。
着实有些令人费解，那黑猫还在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走几步就停下来扭头望望姜言，见姜言没有动弹，就再回到原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了十几次。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姜言满脑子问号的蹲在地上。
突然灵光乍现，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这不就是白天遇到的那只黑猫吗？
白天模糊的看到的那个身影，还以为那猫背后长了一撮黄色的毛，没想到居然是只眼睛。
因为看不穿这黑猫的身体结构，姜言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黑猫干出什么伤害自已的事情来。
但是看这样子，这黑猫也没打算吃饭，婆婆的碗还是得拿回来的。
姜言蹲着身子小步向前腾挪，尽量不去惊动那黑猫。
黑猫见姜言往前走了，自已也往前多走了几步，还是走几步再回头看看，那意思好像是想带姜言去什么地方。
这黑灯瞎火的，村里也没个路灯，姜言哪儿敢跟着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猫走呢，也不能称其为黑猫吧，这得算是不明生物。
趁那黑猫离得远了，姜言小跑上前，拿起碗就往屋里跑。
那黑猫听见脚步声还以为姜言跟上来了，转头发现姜言竟进了屋，又是“嗷呜~”一声。
好处是那黑猫钻不进栅栏，姜言有些庆幸阿婆家的栅栏整的密实，那不明生物进不来。
坐在屋里姜言这才有了些许安全感。婆婆见姜言气喘吁吁的，问道：“咋了孩子，真没事？”
“没事的阿婆，我去休息了，您也早点睡”，姜言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转身往卧室去了。
从厨房到卧室又是一路小跑，余光瞥见角落里那只黑猫似乎还在门前，姜言心里有些发毛，但也不敢上前驱赶。
狭小的卧室灯光昏暗，简陋的单人床仅能容姜言一人勉强躺下，村子里人烟稀少，晚上十分寂静，偶尔有几声蝉鸣，也是极其微弱的。
“喵呜~”，那黑猫又在门口叫了几嗓子，姜言躺在床上，这陌生的地方着实没什么安全感，起身盘腿望着那黑猫的方向。
怎么还在……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就这么盯着那黑猫一直到深夜，那猫像个雕塑一般，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蹲在门前。
实在熬不住了，姜言便沉沉睡去了。
……
“喵呜~喵呜~”，夜里朦朦胧胧中，姜言好像又听见那黑猫叫了几嗓子，没过几个时辰天亮了起来。
姜言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爬起床来，打了个哈欠望向门外…
门外，那黑猫还在栅栏前蹲守着，好像一定要等到姜言出来跟自已走。
正坐着发呆呢，阿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伙子，起来吃饭吧…”
一夜没睡好，姜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揉了揉太阳穴应声道：“来了，阿婆。”
早饭十分清淡，小米稀饭配了鸡蛋，姜言将自已带的面包统统拿了出来，留给阿婆。
收拾好行李，正准备出发，可惜那黑猫还在门前守着，姜言试图从后门离开，刚出门没走多远，那黑猫便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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