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寂静一片,只有簌簌的落雪声,两人紧紧盯着土坑中布包着的匣子,小和尚不禁问道:
“小师姐,你是如何知道这里会有东西?”
“我也只是猜测!”陆不停回答,
“猜测?”小和尚仍旧疑惑,
陆不停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你可还记得姜婆子何故而死?”
“不休为其念经超度,听旁人提起过,自然是知道!”小和尚接话,继续道:
“姜婆子年老体衰,久病无医,加之今冬雪落的早,格外严寒,一时没能熬过,凄然而死!”
说完,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法号,脸上也有悲戚之色,
陆不停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昨日下葬之后的事,你可还记得?”
没有犹豫,小和尚边想边答道:
“昨日下葬之后,是师姐家隔壁的王婶将姜婆子的遗物给烧着,不休还记得,因着遗物里的鞋袜潮湿,点了几次才烧着!”
陆不停应声嗯了一下,接话补充道:
“那些鞋袜不仅潮湿,鞋底还沾染了些泥土松针,”
小和尚细细回想,点头附和着说:
“好像是沾染了许多泥污松针落叶,小师姐果然心细如发!”说完,还是一脸不解望着少女,
眼神变得柔和,陆不停看着小和尚解释道:
“脚底沾染松针,应是姜婆子死前最后到的地方有松树,将死之人体弱无力,想来应该走不远,这附近松树并不多,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这里!”
小和尚恍然大悟,眼中眸光闪动,抢着说道:
“姜婆子鞋底沾有泥污,只是最近都是雪天,到处积雪,许是曾经扒开过积雪做了什么,脚上才沾上了泥土,所以,小师姐你便想到,那姜婆子许是在树下有什么秘密?”
陆不停赞赏的点头,接话补充道:
“这里积雪很厚,雪天鲜少有人走动,所以树下都很是平整,浑然一体,倘若挖开泥土后再掩盖,难免留下些痕迹,只要找稍有不平的地方即可!”
小和尚一脸崇拜,望着少女正欲开口,突然耳郭微动,眼中瞳仁骤缩,神情蓦地一沉,眼光快速四下探查,
未等少女反应,已有一道阴沉突兀的声音自林中冷冷道:
“姑娘果然聪敏,只是可惜了!”
随着声音传来,一黑影自树林中翻飞而出,一名黑衣蒙面人手执利剑,朝着两人直直刺来,
小和尚眼中光芒一凛,宽大的僧袍伸展,一手将少女护在身后,另一手已经自怀中摸出敲击木鱼的犍稚,抬手迎上一击,似有万千力道共同发出,
只听“当”的一声,蒙面人手臂震颤,身体也被逼后退了两步,身形一僵,略有意外,只是瞬间又恢复冷冷杀意,手腕一番,挟着利剑裹着狂风骤雨,再次欺身刺来,
小和尚躬身踏前两步,形如鬼魅身如游龙,一手探到那人臂弯下,两指伸出轻轻一击,似无半分力道,利剑瞬间却从那人手中飞出,不待那人反应间,又一个蝎子摆尾,脚已踢到那人头顶,灵活的脚尖仿佛带着无法抵抗的力量,那人躲闪不及,
闷哼一声,蒙面人已经重重摔在雪地上,双眼血红,不可置信的狠狠瞪着身前的小和尚,
陆不停刚要出声,又见小和尚耳郭一动,又有破空声传来,
还未张口,只见僧袍飞扬,小和尚一个转身,人已到少女跟前,僧袍一扬,双臂神掌,稳稳挡在陆不停身前,眼神机敏的盯视着前方,耳郭策动,倾听着林中的动向,如同一只小兽,敏捷而又冷酷,
此时又有一名黑衣蒙面人自林中翻出,跃到之前的蒙面人身前,眼神飞快扫视一圈后,停在小和尚两人不远处,手中长剑轻划,意欲逼近,半躺在地上的蒙面人急忙低声喊道:
“小心,这小和尚身形诡异,有些手段!”
站着的蒙面人身形未动,眼中瞳仁收紧,冰冷杀意更甚,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两人,冷声说道:
“把东西留下,还可暂饶你二人性命!否则,”说着,冷冷瞟了一眼地上土坑里的匣子,意味分明,
冷哼一声,小和尚眉头轻挑,嘴角扬起一抹调皮的笑意,不屑道:
“出言不惭,大人总是爱说大话!真不知羞也!”
闻听此言,那人有些恼怒,重重说道:
“狂妄!”提剑朝小和尚刺来,
将身后的少女往后轻推,小和尚衣角翻飞,身形如同鬼魅,几个回晃已经避开那人剑锋,突然身影一矮,窜至那人身后,脚尖轻点,身体跃起,手中犍稚犹如吐舌吐芯,探出一击,那人顿觉肩头酥麻,身体不自觉退后两步,
小和尚得意轻笑一声,蔑视那人一眼,
这个犍稚可不是噗通普通的木棍,乃是师父慧圆大师特意将楠木浸泡数年,后又精心打制所成,既是法器,又是武器,很得小和尚喜欢,
一击得中,小和尚回身又翻到少女身前站定,好看的眼睛里满是骄傲与不屑,
只见那人一只手僵硬的垂下,眼中有惊恐的神色一闪即逝,又狠狠瞪撇了两人一眼,弯身将地上的同伙扶起,轻呼一声:“撤!”两人随即翻身消失于身后的山林中。
陆不停松了口气,急忙将土坑中的红木匣子拿出来,出声问道:
“能猜到是什么来路吗?”
小和尚皱了皱鼻子,如实回答道:
“看身手是受过训练的,只是,身上没有任何能够代表身份的东西。”
陆不停轻声嗯下,抬头看天色仍然暗沉,不再逗留,与小和尚快步向山下走去。
山下石头村小院里,
三颗脑袋齐齐趴在一张四方木桌上,六只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桌子中间的乌木小匣子。
其中两人自然是陆不停与不休小和尚,还有一人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妇人,
妇人一身褐色粗麻棉衣,墨发在头上轻挽,用一根竹簪别着,脸上未施任何粉黛,虽然装扮素朴,仍难掩其温婉出众的相貌,简单质朴中自有一股端庄大方的气质,此人正是少女的娘亲,方婉。
三人围着乌木匣子观察了半晌,终于还是方婉忍不住说道:
“这滑溜溜的没有一点缝隙,没见到能打开的地方啊?”
的确,从这个乌木匣子拿回来后,方婉就擦拭干净上面的污渍,然后三人就对着其研究了将近一个时辰,只是这个匣子光滑的似乎浑然一体,不仅没找到能打开的地方,连能插针的地方都没有,
“师傅曾说江湖中一种机括,做工甚为精妙绝伦,,”小和尚悠悠开口道,
“机括?”方婉疑惑问道,
“正是!”小和尚撤回趴着的身体,继续缓缓道,
“传闻江南雷家善与机括,卯榫技艺最是绝妙,打造的机关锁器不仅无人能破,器物上更是不留痕迹,非主人家不能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若有外力强行打开,则会触动机关自毁,片物不留!”
听小和尚如是说,方婉不由轻啊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跟失望,
陆不停眼眸轻转静静思索,半晌后,示意小和尚将另一枚玉片给她,
小和尚忙将腕上的珠串取下,解下玉片,交给少女。
举着玉片端详片刻,陆不停试着把两枚玉片放在一起,只听一声脆响,两枚玉片紧紧吸在一起,似乎本就是一体,
那两人皆是惊诧,紧紧盯着少女手上的玉片,陆不停也是心下惊喜,举着连接到一起的玉片继续端详,心念一动,伸手又将玉片分开,一手一个贴在乌木匣子两边,没有任何动静,又换了一面继续贴着,
只听“啪嗒”一声,匣子上方一面出现一个窄小的空隙,细看之后,陆不停又将两枚玉片吸在一起,在缝隙处一比,尺量正好,几人都有些欣喜,未有犹豫,陆不停小心的将玉片沿着缝隙填入,一阵寂静后,“喀挞”一声,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匣子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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