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小师傅,二位可还好?”季禾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无碍,”小和尚大声回道,又喊:
“多谢季统领!”
窗外无人回答,院内刺客又加入几人,功夫还都不弱,季禾必须全力应对。
打斗声越来越激烈,而屋里两人都站着一动不动,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从破掉的窗口漏进来淡淡积雪的光,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咚 ,咚,咚”的心跳声在这安静的空间格外响亮,分辨不出是两人谁的。
紧紧咬住嘴唇,陆不停强压下胸口的恶心感,似是感到少女的不适,小和尚轻轻开口道:
“师姐莫怕,有不休在。”声音里竟也带了微微的颤抖。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第一次见到有人活生生,血淋淋的倒在自己面前,说不紧张、不害怕那都是不可能的,
外面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两人都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默默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突闻“嗖”的一声,一个燃烧的火把从窗口飞进来,刚好落在陆不停睡过的床上,瞬间火苗就窜了起来,
“快出去,”伴随着小和尚的低喊,两人快速跨过地上躺着的人,向门口冲出去,边走还边朝另一间屋子里喊,
“快出来,着火了!”
只是两人刚跨出屋门,便有两道黑影从屋顶上翻下来,手中的剑泛着寒光,直直刺过来。
剑未至身前,小和尚已迅速伸开双臂,将少女挡在身后,同时向后急退一步,右臂向腰间一掏,犍稚已经握在手中,
身形猛然一侧,又如同鬼魅般闪现,弓身朝着最近蒙面人腋下一击,那人手里的长剑立时飞将出去,身体也后退半步,那人微微一怔,
此时又一蒙面人手执长剑从那人身后刺来,小和尚犍稚一挡,身体急速半转,手腕翻飞犍稚直击那人手腕,利剑瞬时又掉落在地。
小和尚招式并不复杂,但是身法极快,一击必中,
被击飞长剑的两名蒙面人又迅速从腿间抽出匕首欺身上前,小和尚手执犍稚迎身与人缠斗在一起,只见刀光闪动,人影翻飞,看不清任何招式,
陆不停背靠土墙静静而立,快速的审视院中情形。
季禾与一名手下正跟四名蒙面人交手,矮墙外也有打斗声,应是另外两个属下,只是黑夜黑衣,看不清具体人数,
另一间屋子内,农夫与妇人缩在床尾墙角瑟瑟发抖,妇人怀里还紧紧搂着瞪著惊恐大眼的孩儿,屋子里燃烧的火光,照的三人的脸忽亮忽暗,噼啪声中,有浓烟滚滚袭来,
“阿大,要不,我们出去吧?”妇人颤抖着声音问,
“不行啊,外面在杀人,出去会死的,”男人颤着声音回答,
“可是,不出去会被烧死的,”妇人又说,声音里已明显带了哭腔,
沉默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男人眼一闭,咬牙道:
“走,出去!”
于是两人抱着孩子,溜着墙根,朝外面一点一点挪去。
院中陆不停靠墙而立,静静观察着局势。
片刻功夫,地上已经倒了五六名蒙面人,只是不断又有人自院墙外翻入,季禾只觉压力倍增,
这厢小和尚身形灵敏,腾挪转移,与两个蒙面人缠打一起,僧袍翻飞间别有一番潇洒。
正审视间,突从屋顶又窜下一人,手中长剑直冲少女胸前刺来,
小和尚眼光一凛,翻手一掷犍稚脱手而出,“磬”的一声,那人手中长剑应声断为两截,又见寒光一闪,蒙面人手中又多出一柄短刃,灵蛇般斜刺过来,陆不停心中一紧,小和尚脚下发力欲转身而来,黑影一闪蒙面人已挡在身前,刀锋逼近青光乍显,
“竟是淬了毒!”小和尚暗暗心惊,手下却是不停,身形一侧退后半步,左手化拳为掌迎上,同时右手微抬一串佛珠破空而出,击向短刃,
一声轻响,珠串应声而断,佛珠雨点般散落在地,短刃被逼的斜斜飞出,蒙面人眼中闪过寒光,一丝阴毒悄然乍现,突然双臂伸展,数道寒光嗖嗖射出,
小和尚面色大变,嘴里着急喊道:
“小心!”
奈何眼前蒙面人刀刃已至,不由眉头紧拧,迸射出怒意,脚下猛然一踢,同时身体腾空而起,身形如鸟,转瞬已至少女面前,宽大的僧袍抖擞,数枚银针铿锵而落,
只是身后刀刃青光已至,小和尚躲避不急,电光火石间,一颗石子自屋顶飞出,“当”的一声击在短刀上,持刀蒙面人踉跄后退两步,脸上颓然变色,又见数颗石子凌空袭来,不由心下大惊,忙挥刀应对。
季禾身手矫健,锐利的眼神扫向屋顶,但见一道黑影倏然闪过,瞬间隐入夜色。
这一突发变故令众人始料未及,场上的情形立时有了变化,片刻又有几名蒙面人倒下,
“留活口!”季禾忙大声喊,
闻声,一名手下立时止住了正要刺出的短剑,腿上使力一踹,,最后一名活着的蒙面人被踹翻在地,随后被拖至季禾面前,
季禾附身上前,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蒙面人突地身子一僵,随即歪倒在地,不再动弹,季禾手下迅速撤下那人面巾查看,
只见面巾下之人脸色已然乌青,嘴角有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手下查看一番后回禀道:
“牙齿里有毒,已服毒自尽!”
季禾面色暗沉,眼中压抑着怒气,只是并未发作,只命人赶紧扑火,随后走到陆不停与小和尚面前抱拳说道:
“季禾护卫不力,让两位受惊了!”眼光在两人身上审视一遍见并未有异样,转身开始细细检查地上蒙面人的尸首。
只是除了一身黑衣,所有蒙面人身上无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连使用的兵器,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追溯。
“这些人都是死士,看来是有备而来,只怕什么也查不出来,”季禾边看边说,
陆不停与小和尚对视一眼,都明白季禾未所说不假,
眼神碰撞后,又齐齐朝屋顶看去,漆黑的夜空在火光照耀下通红一片,铺满积雪的屋顶上,空无一人。
季禾继续忙碌,
小和尚微微挪开脚步,露出半遮挡与自己身后的陆不停,只见少女右手臂上,赫然一枚银针,没肉而入。
转过头面向少女,小和尚眼中的担忧不言而喻,陆不停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自怀里掏出手帕,隔着手帕将银针拔出,针尖之上泛出幽幽蓝光,将其放至鼻间,闻了闻,陆不停眸光暗沉,冷冷说道:
“千机引!”
“千机引?!”
小和尚倒抽一口冷气,江湖上秘传至毒,只需一滴,顷刻便能夺人性命,幸好小师姐提前有所防备,两人已服食了避毒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此毒炼制十分不易,所需材料非常珍贵,是以江湖上此毒流传甚少,能用此毒,看来刺杀之人是要他们必死无疑。
两人默默无语,心思百转间,陆不停又朝屋顶扫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看到是什么人吗?”
“没有,只一道黑影,”小和尚摇头答,
“是男是女能看清吗?”陆不停又问,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小和尚答,思索片刻又犹豫道:
“看身形似是女子……”
陆不停不再说话,想到出发前阿爹给他的医书,不仅有能快速制敌的金针刺穴之术,更有各种毒药医理,当时只觉得阿爹心细重,顾虑太多,可是看眼前情形,才觉是自己想法简单,只怕前路会更加凶险,心中又是沉重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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