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宗...”
江沛溪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目光直直的望着那口黑棺,烛阴井现世那天的一幕幕快速浮现在脑海。
“咦?”脑中响起罗天惊讶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养棺人?”
“什么是养棺人?”墨川急忙问道,江沛溪与罗天的语气都预示着这口黑棺很不简单,而且奉青虚此刻的情况显然十分危急!
这时,奉青虚的脑门处突然钻出一根红线,如一丝轻烟,笔直的朝着黑棺飘去,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迈,仿佛一个被牵线的木偶。
脸上的黑气更加浓郁,奉青虚神情狰狞痛苦,眸中的浑噩与清明反复在交替,似在竭尽全力对抗,但脚步僵硬迈出,显然不受控制。
墨川一咬牙,顾不上太多了,魂晶之力尽放,如一把无形的刀,斩向那根红线!
虚空传来一声冷哼,红线断开,黑棺前浮现出一个人影,浑身黑雾缭绕,看不清面容。
奉青虚脸上黑气未散,但眸中已恢复清明,焦急吼道:“快走!”
“走?”人影冷笑,阴森道:“如此纯澈的魂力,真是极佳的大补之物!”
话音一落,黑棺中窜出四条锁链,以电光之速,眨眼就把墨川的四肢牢牢捆住,将他拖向黑棺!
江沛溪没有任何犹豫的出手,紫金长鞭如一根长长的冰凌,带着尖啸的破空声,迅速刺向黑棺前的男子!
奉青虚一拍剑鞘,数道剑光向着锁链斩去,而他身躯化作残影,长剑如一点寒芒,直取男子咽喉!
男子讥笑出声,身形如鬼魅一般消失,紧接着浮现在奉青虚身前,一掌轰出,同时头也不回的另一只手转向身后,一指点在了长鞭上。
紫金长鞭寸寸断碎,江沛溪当即咳血,身躯剧颤险些从半空坠落。
“不要!”
实力悬殊太大,江沛溪被无助与绝望淹没,眼睁睁的看着墨川即将被黑棺吞噬,泪水瞬间盈满了双眸。
奉青虚的几道剑气只留下了几条裂痕,没能斩断锁链,墨川四肢被缚,灵力和魂力也都被禁锢,动用不了半分,而奉青虚此刻在对方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根本无力搭救他。
黑棺如深渊巨口,将墨川一口吞下!
世界顿时陷入黑暗,仿佛一步迈进了冥府,数不清的怨灵发出刺耳的吼啸,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饿鬼捕食般争先恐后的钻进墨川体内!
“原来只是学了点皮毛...”罗天不见丝毫慌张,反而不屑说道:“本末倒置,不伦不类,真是笑话!”
墨川大急,哪有心思听他胡扯,正想询问脱身之法,胸前突然紫光大盛,磅礴的血脉之气喷涌而出!
周围的怨灵发出惊恐凄厉的叫声,一条条怨灵在气血之力的灼烧下,如同被焚的棉絮,顷刻间化成了飞灰!
“怎么可能?!”
葬天宗男子惊骇莫名,见鬼似的看着破棺而出的墨川。
江沛溪失神的双眼蓦然爆发神采,抓着雪鹤迅速飞过来:“走!”
墨川反应也是不慢,临空一跃跳到雪鹤背上,雪鹤一声清啼,直冲云霄!
“想跑?”男子一掌击退奉青虚,回身之时,黑棺中伸出一条巨大的手臂,手握长刀,挥砍而下!
“给我死!”
长刀上浓烟滚滚,挥砍时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空声,威势极其可怖,似将苍穹劈开了一道口子,天地都黯淡了几分。
墨川脸色发白,心知这一刀自已躲不过更挡不住,逃来逃去,看来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正心乱如麻时,胸口处传来一阵疼痛!
抬头,看到的是江沛溪清亮的双眸,那眸中除了决绝与不舍,似乎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含义,墨川心头一颤,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身躯下坠,狂风灌入口鼻,令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掌将墨川推落后,江沛溪深深看了他一眼,回过头,茫茫水幕凝结成冰浮现在头顶,迎上那惊天骇地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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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断几根树杈之后,墨川重重摔在地上,抬头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凝冰的水幕在这一刀面前脆弱的像是张纸,碎冰漫天飘落如雪,身下的雪鹤发出悲鸣,长刀未至,江沛溪已是七窍渗血。
奉青虚人剑齐飞,但救人显然是来不及!
就在江沛溪即将殒命刀下时,一道灿如烈火骄阳的剑光呼啸而至,这一剑满含怒气,霸道威猛至极,直令天地失色!
巨大的手臂被齐腕斩断,长刀当即化作飞灰,而剑光未停,直劈男子面门,逼其飞退十里方休!
重伤昏迷的江沛溪从雪鹤背上坠落,墨川张开双手将她稳稳接住,仔细探查一番后暗自松了口气,伤势虽重但好在性命无碍。
虚空中,云舟渡踏空而来,长袍猎猎,发须飞舞,本是仙风道骨之姿,但此刻杀意滔天,让人望而生畏!
葬天宗男子自知不是云舟渡的对手,召回黑棺转身便逃,云舟渡哪里肯放过他,长剑在手紧追而去。
奉青虚收剑飘然落下,虽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好在他没有太大的伤势,扫了眼墨川二人,奉青虚开口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护送你们回去。”
墨川点点头,压下心头诸多的疑问,抱着江沛溪跃上雪鹤背上。
有了奉青虚的护送,一路上少了担惊受怕,不多时,千水城的轮廓慢慢浮现在前方。
回想这两日遭遇的凶险,数次的死里逃生,墨川不禁有些恍惚,此刻终于回到了千水城,紧绷的心弦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三人在城主府落下,没有惊动任何人,墨川四望一眼,问道:“奉长老,水城主现在如何了?”
“拖着重伤之躯在寻找你们,我这就去传讯给她。”奉青虚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递给墨川:“这是疗伤的丹药,三小姐就麻烦你照顾了。”
“多谢奉长老!”墨川有魂晶在身,给江沛溪疗伤用不上丹药,但他不好言明,只能收了下来。
将江沛溪抱回屋里躺下,墨川抓着她的手腕,魂晶之力缓缓渡送,另一手捏着袖子,细细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
昏迷的江沛溪秀眉微蹙,或许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脸上有些惊慌,墨川轻抚着她的额头,如同小时候墨清薇在夜里安抚他一样。
除了姐姐墨清薇,这是第一个为了自已不顾生死的人,也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危急时刻没想太多,但那一刻江沛溪复杂的眼神,已经悄悄印刻在了少年的心里。
“老罗,什么是养棺人?”
这几天的逃亡,让墨川深深意识到了自已的弱小,所见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强大,令他敬畏的同时也有着羡慕与好奇。
罗天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道:“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族闯进了冥界,并且在机缘巧合下获取了一种冥族的修炼方式,那是一种在冥界也很古怪很少见的异修,而此人也算是天赋异禀,自已摸索改善居然自成一道,实力一路突飞猛进,之后更是取冥界万年阴木做了口棺,以精血生机饲之,噬魂夺魄极为可怖,在冥界中倒也杀出了些许威名。”
墨川闻言不禁皱起了眉,但没有说话,继续听罗天讲述。
“可再强悍终归只是一个人,不可能和一界去抗衡,人族本就势微,自然不会为了护他一人而去惹怒冥界,何况此人功法邪异,在人族之中也不受待见,纵使天资超绝,可孑然一人又是举目皆敌之境,最后自然是死劫难逃。”
“原以为此人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一朵小浪花,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北域看到了养棺人,而且还是以宗门之名延续了下来,虽说只是形似,与真正的养棺人相去甚远,但肯定与那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墨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罗天的话让他产生了更深的疑惑,如同重重迷雾环绕着他,可他却不知疑惑的根源在哪。
“老罗,为何我总觉得你提及北域时有些奇怪,似乎把人族和北域给划分开了,莫非这北域不是人界?还是说北域的人不算是人族?”
罗天不出墨川所料的陷入了沉默,这让他更加确信这其中有古怪。
墨川没有在此追问,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还有,你说人族势微,可北域修士无数,强者亦多如繁星,更有七大宗门傲立于巅,人族的实力应该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吧?比之其他各族界如何?”
这次罗天没有再沉默,而是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轻蔑回道:“你忘了葬神渊是怎么来的了么?”
墨川浑身一僵,忽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是啊,仅仅是一滴血,就形成了北域人人畏惧的禁地。
“是我太天真了。”墨川苦涩一笑。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知道,于你修行无益。”罗天漠然说道。
“这么说,你将重回魔界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岂不是十分渺茫?”
罗天默然,这时,屋外劲风呼啸而落,水心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一现身,浓浓的血腥气味就弥漫开来。
在与赵子敬和无命二司大战之后,水心兰靠着丹药支撑重伤之躯,片刻未歇的在九环山脉搜寻江沛溪二人,途中还遇到了一些西乌城的人,水心兰没有丝毫手软,见一个杀一个,此刻见到江沛溪与墨川平安归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神识扫过,江沛溪的伤势已经心中有数,目光转向墨川,水心兰疲倦的神情带了些许柔和:“这次多亏你了,溪儿的伤势已经稳定,不急这一时,你去歇着吧。”
墨川闻言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便,当下点了点头,收回魂晶之力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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