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寂静的犹如迈入坟墓。
墨川虽然还没有修炼出神识,无法探查四周,但却有种奇妙的感觉,自已不像是在一个封闭的塔中,周围更像是一片浩瀚虚无。
在这片浩瀚的虚无中,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自身无比渺小的错觉。
这种错觉,令人心中不安。
“这便是第一层么...不知道这一层的考验会是什么...”
墨川凝神以待,紧绷着身躯,耳中响起的砰砰心跳声如鼓。
未知的等待最为漫长,也极为耗神。
渐渐的,墨川紧绷的身躯开始慢慢放松,心跳也逐渐平缓。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心神松懈,困倦上涌时,墨川的面前忽然亮起一团光芒。
这光团明亮却不刺眼,在墨川身前如有生命般扭动着,逐渐变化成一道门的形状。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一道道光门在墨川四周依次排开,形成一个圆圈将墨川环绕,一眼扫去,数量足有上千之多。
看着周围上千道一模一样的光门,墨川不知该如何选择,他看不到门的后面是什么,但结合江浪的话能猜到,每道门的背后必定不同。
“老罗,怎么办?”
遇事不决问老罗,这已是墨川的习惯。
“你自已要进来的,别问我。”罗天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墨川吃瘪,也不再多言,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确定每道光门都没有特别之处后,墨川反倒轻松了起来。
既然找不到区别,那就全凭运气,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看着离自已最近的一道光门,墨川毅然走了进去。
场景刹那变幻,墨川站在了一片草丛之中。
面前,是一棵大树,苍劲挺拔,枝繁叶茂。
苍茫大地,除了此树,再无一物。
细碎的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洒落在草地上,形成一片斑斓璀璨,仿佛有风吹过,枝叶摇晃摆动,哗哗而响。
墨川凝望许久,喃喃自语。
“此树,为何意?”
青云塔外,此时已围聚了数百人,其中大多都是水云阁弟子,也有几位阁中长老在场,众人谈笑风生,议论四起,目光时不时的望向青云塔。
自烛阴井的事情平息之后,也就只有青云塔值得他们关注。
毕竟,敢闯青云塔者,不是天资傲人,便是不自量力之辈。
而据说闯塔之人是江浪引荐而来,那自然不会是后者,如此,才会引来众多围观之人。
在青云塔上空,有一片塔状虚影,层层叠起,共有九十九层,众人虽然无法窥视塔中是何景象,但最底下的第一层青光闪烁,也就代表闯塔之人尚处于第一层。
尽管墨川进去已有一个时辰,但众人却没有丝毫不耐,似乎习以为常,众所周知,青云塔的第一层就是一扇大门,是青云塔对闯塔之人的考核,只有通过了考核,才算真正打开了青云塔的大门,开启闯塔之路。
而这扇门的开启,无关修为。
连名满天下的水仙子,当年闯塔之时,也在第一层停留了三个时辰,所以围观的众人并不着急。
“诸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如何?”
人群里,一个肥头大耳浑身圆滚滚的少年忽然高声说道。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不少人的兴趣,纷纷侧目而来。
“蛮肥,你想怎么赌?”
这叫蛮肥的少年清咳一声,指着青云塔说道:“就赌这闯塔人,能闯到第几层,越往上,赔率就越高!”
“我赌三个灵玉,此人能到五层已是极限。”
“我也赌三个,赌上三层!”
“我赌两个灵玉,赌他第二层都进不去。”
“我赌五个...”
蛮肥眉开眼笑,乐的脸上的肥肉直把眼睛都挤的看不到了,一边收着灵玉,一边将下注之人登记在册。
那几个阁中长老见此也是见怪不怪,对蛮肥的瞎胡闹不予理会。
“我赌十个,此人能上十层!”
杂乱的人声忽然静了一下,纷纷望向那下注之人。
蛮肥也是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他:“你知不知道,这闯塔之人尚未凝丹?”
那下注的青年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点头重复一遍:“我赌十个,十层!”
蛮肥见状不再多言,收下灵玉将其记录下来。
“十层可是天阁之资,虽说江二公子的眼光固然不会差,但那人毕竟还未凝丹,闯入十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可能是灵玉过多无处挥霍呢...”
听着众人的议论与嘲讽,那青年毫不在意,他并不知道闯塔的墨川是何人,但是他了解江浪。
就在这时,江浪走了过来,凑到蛮肥的耳边压低着声音说道:“我赌一块...中品,二十层!”
蛮肥正在记录的手蓦然颤抖了下,抬头看了江浪一眼,没有声张,默默记了下来。
接过江浪递来的一块中品灵玉,蛮肥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毕竟大家都是用的下品灵玉下注,中品灵玉甚至许多人见都未曾见过。
这一看,蛮肥发现了这块中品灵玉似乎有些损耗,但他并未说什么,不声不响的收下了。
“墨兄弟啊,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江浪盘膝坐下,目光看向青云塔虚影最底下那一层的青光,想起那块中品灵玉,他的脸上又是一阵肉痛。
而此刻青云塔中的墨川并不知道自已已经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他围绕着这棵大树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灵力与魂力都用上了,但这似乎就是一棵普通的树,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
“莫非是要把这树砍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便被墨川给掐灭了。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
墨川低头陷入了沉思。
直到有风吹来,枝叶再度摇晃,连带着地上的片片碎阳也在晃动,
墨川双眼蓦然一亮!
枝叶摇晃,但身上的衣摆却纹丝未动!
“风?这哪里是什么风!分明是此树在动!”
墨川一步向前,伸出手掌贴在了树干上。
没有释放灵力,也没有释放魂力,墨川就这么闭上双眼,凭借着手掌的碰触,去感受大树的生命力。
枝叶再次摇晃,哗哗的声音仿佛是大树在欢呼。
墨川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这一刻,他与大树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连接,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大树中纵横交错的脉络,感受到了勃勃生机正从脚下的大地,传进大树的根,途径树干,再送往那阵阵欢呼的枝叶。
这是一场属于生命的欢呼!
在墨川睁开眼后,一颗金色的果实在枝叶里,在他欢喜的目光里,慢慢生长成型。
眼前景象变幻,墨川再次回到那一片浩瀚的虚无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这虚无之中出现了一条台阶,笔直而上,不见尽头,好似通天之阶!
“闯进第二层了!”
青云塔外,看着第二层的青光亮起,人群爆起一阵欢呼,唯有押注墨川进不了第二层之人在捶胸懊悔。
江浪咧嘴一笑,暗自松了口气。
“想来这才是闯塔之路了。”
看着面前一块块巨石砌成的台阶,墨川深吸口气,一步踏了上去。
顿时,一股墨川从未感受过的威压扑面而来!
毫无准备的墨川身形一晃,险些一步倒退,好在及时弯下身子,这才稳住了身形。
适应片刻之后,墨川挺直了脊背,踏阶而上。
无形的威压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掌压在他身上,每踏出一步,双耳都会响起轰隆隆如闷雷的巨响,慑人心魄!
而每踏上一层台阶,那身上的威压都会增加一分!
墨川走的很慢,也很艰难,但每一步都平稳的落下。
二十级台阶时,墨川身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裸露在外的手臂与脖子上青筋暴起,在一步步增强的威压下,连喘息也变得越来越艰难。
二十一...
二十二...
三十...
此时的威压已经强悍到如山一般压在肩上,墨川仍不曾停顿,依然挺直着脊梁!
每一步踏出,都好似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压至粉碎!
墨川的双眼已然模糊,耳畔的轰鸣更是不曾间断...
第五十级台阶...
墨川喷出的鼻息如火般灼热,身躯已经呈现赤红之色,如同的浑身血液即将冲破皮肤喷射一般。
豆大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在此时的威压笼罩下,墨川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的艰难,望着前方数不清的台阶,墨川眼里却没有半分退缩之意,他还能继续,因为...他体内的灵力磅礴充沛,未用一丝!
也就是说...这五十级台阶,墨川是完全凭借着肉身之力,一步一步踏上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墨川并不清楚。
“第五层了...”
外面的人群出现了片刻的骚乱,那第五层青光闪耀,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以筑基境巅峰的修为能闯进第五层,已经很不错了。”
“看来这第五层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众人纷说,却不知此刻墨川站在那第五十级台阶上遥遥望去,望着那不见尽头的台阶,正在他坚持不住准备动用灵力时,一直未出声的罗天突然开口...
“别用灵力,继续走,再上五十级!”
墨川一顿,身上的威压似乎又重了几分,剧烈的喘息与密鼓般的心跳,令墨川的思绪都开始有些混乱。
“老...老罗,再不用...我会撑...撑不住...”
“你自以为的极限,永远不会是你的极限!”罗天冷冷的开口。
墨川不语,低垂着头大口喘息,汗水成线顺着脸颊滑落。
“所谓炼体之法,以皮肉为外,筋骨为内,五脏六腑为极,这难得的炼体时机,不容错过。”
墨川仍不语。
“若连这小小的台阶你都上不去,还谈什么走出北域,踏上妖界魔界?”
墨川依然低头不语,甚至脊背都压弯了一些。
眼看墨川依然无动于衷,罗天换了一套说辞,缓缓说道:“你可知修行之路有多么残酷凶险,你可知你姐姐正身处何方,正在遭遇什么样的劫难,你若是成长的太慢,别说什么保护她,你能不能有机会见到她都尚未可知。”
墨川的身躯猛然一震,双唇颤抖。
“姐姐...”
再抬起头时,墨川双眼通红似血,眼中的坚定与决然,更是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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