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雾渡脚下生风般出门,拐弯就走,目不斜视,一如这夏季极毒辣的日光,亦似前几天刚抓着的那个变态跟踪狂对女性不怀好意的凝视。
鼠心狼肺的蛇张狂高傲地张嘴,“嘶嘶”吐着邪恶的紫黑色蛇信子,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窥伺间隙,静候时机成熟,只须将那仅顾眼下美食,目光短浅的老鼠吞入腹中充饥。
古语有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蛇在惦记鼠时,天空盘旋飞翔的鹰关注点亦从鼠转移到它的身上。
一个俯冲,巨大如铁钩的鹰嘴顺势张开,将毫无防备、准备实施计划去捕鼠的蛇死死钉在鹰嘴里头,动弹不得,仅可束手就擒地等死。
若说独居单身女性是这条食物链的底层鼠,被抓的变态跟踪狂就是蛇,而维护人民群众人身安全的公安机关就是这条食物链顶端鹰。
凡触碰法律红线者,都必须做好承担法律怒火的准备。
愿和平白鸽的光辉洒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69書吧
顾雾渡后背紧贴沙发,左手把玩右手上显眼的对戒消磨时间。
江苍烛顺手关上门,低眉垂眼地给他脱下闷热的运动鞋,打了盆水给他泡脚。
前两天和他去看中医,大夫说他气血不足,精神衰弱,脚上还有条经络不通。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泡温水,按下脚踝的穴位,疏通经络。
虽然这个案子仅仅到审讯报案人了解案情这个步骤,昨晚睡前也泡过酒了,但顾雾渡作为特骋心理学家,只负责撬开报案人嫌疑人的嘴、与某些极其极端分子谈判就行。
目前人也审完了,嫌疑人还没确定下来,自然就没顾雾渡什么事,只要分析讨论下李勇表现,发表自己意见和建议,他就有时间补会觉,给白天情绪波动太大的大脑缓冲调整的时间。
江苍烛用布擦拭去玉足附着的水珠,又打开了警局专门给他们秋冬季加班干活配备,用来装防寒衣物的柜子挑挑拣拣,选出双轻薄透气的短丝袜。
十分有先见之明地箍紧顾雾渡的脚踝,强制执行穿袜子的任务。
顾雾渡十分讨厌穿上袜子那种束缚感,他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子大冬天的还敢光脚踩地板,也是真不怕生病。夏天要不是还有强烈的羞耻心作祟,他都想直接当场裸奔,更别提穿这破袜子。
顾雾渡这副身子特别奇怪,一年四季时畏热时畏寒,大冷天大热天有时上一秒还披羽绒服抱热水袋在搓手,下一秒就嚷嚷着喊热,要脱衣服吹空调吹风扇。不顺他的意来又得生气(╰_╯),活脱脱一个傲娇小公举。
做完这一切,顾雾渡树袋熊一样挂在江苍烛买的长条面包抱枕的身上,江苍烛摸着他的腰轻拍,哄他睡觉。
刚才江苍烛帮自己洗脚,交换关于对李勇审讯的意见看法时,转得还飞快的大脑,此刻被安心所笼罩,蛰伏已久的倦怠与疲惫溢散。
顾雾渡心里还唾弃自己没戒心,警惕性下降,但困意占据上风,他又把自个儿开导好了。
在爱的人面前,要什么戒心?
江苍烛哪怕要杀掉他,自己也认了。
一颗真心早就在幼童时期托付出去,被践踏被爱护,他都认命了。
江苍烛怕他睡沉了,吹多空调会着凉,于是乎关掉空调。又怕他后面热,睡得不安稳热醒,又了开低档风扇。
做完这一切,江苍烛蹑手蹑脚地出去,关门。
快到会议室门口,江苍烛又折返回来,斟半杯温水到保温杯里头,顾雾渡醒来就能喝。怕他记性不好,忘记这茬,又耐心地写了张便利贴在旁边,再给掖了掖被角,轻落一吻,出去锁了门,方才安心去开会。
顾雾渡的眼睫似轻灵漂亮的玫瑰水晶眼蝶翅膀般,扑索扑索小幅度地扇了扇,缓缓掀眸。
“嗯,定下来吧”
“好的,先生”
顾雾渡没再说什么,或者换个说法,频繁的低落情绪和气血不足让他压根没有精力去多说什么。近日,梦魇常扰乱思绪,头痛、幻觉、心脏悸痛时常烦扰。
厌世的感觉愈发强烈,甚至都有超越活下去陪他的架势。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的心脏好像演生出了自我意识,触电的感觉流通全身,胃部剧烈痉挛,构成手的细胞们似植物细胞泡盐水般突然失水,猛得收缩,肌肉牵引手颤抖。
怎么办…怎么办啊…
好想去死,真的好想去死啊…可是他死了,他的阿烛怎么办啊…顾家江家都是群狼豺虎豹,吃人心喝人血的东西,丢下他一个人独留在这世间,太危险了。
可是他真的真的好累啊,心脏脑子会时不时地刺痛,时不时地发烧感冒都是常态,旧病旧伤复发更是家常便饭。
千疮百孔的身体承载一具庞大的灵魂,是否太过强人所难。
“叮咚”
页面弹出窗口,是提醒他看朋友圈的。
是江母。
红色大肚腩的GG啵头像下面配着一张照片和一段话。
破防了 我真的破防了 就因为你的一句话 我直接丢盔弃甲了 你拆穿我那一秒 我满头大汗 浑身发冷 玉玉症瞬间发作了 像是被抓住尾巴的赛亚人 带着海楼石的能力者抽离尾兽的人柱力 我真的破大防了
顾雾渡内心古波无澜,特写的无语镌刻死脑门上,翻身又躺尸了。
江苍烛在会议室里舌战群儒,单挑众将士。
顾雾渡则躺着睡大觉。
对比鲜明。
“好,今天的案情分析研讨会到此结束”
众人收拾好会议记录本,盖好笔帽,陆陆续续从会议室出来。
江苍烛怀春少女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脚下生风地返回办公室。
徐徐不知道是不是被江羁传染了什么病,右手勾着江苍烛的脖子,露出如出一辙贱兮兮的嘴脸,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呦呦呦,真是浪漫…”
“哎?!”
没等徐徐说完,江苍烛便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爪子,“有事说事,别勾勾搭搭的”
徐徐被他这一呛,不知道该说啥了。
“还有事吗?”
“没了”
江苍烛听了这句话,也不应声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惟留徐徐在原地,徐徐心中愤愤不平,嘴里嘟嘟囔囔,“嘶…还有事说事,摆明儿了粘老婆,搁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欺负我老婆不在这儿?哼!”
“等我把人追到手咯,你还得叫我小叔公嘞!不对,应该现在就可以叫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羁揉了把酸疼的腰,掀开被粗暴糟蹋,满是星星点点且酸痛无比的身体。目光往下移,停伫在锁住他脚踝的枷锁上。尖叫出声,骂了一串乱,“徐徐!你个衣禽冠兽、道貌岸然、人兽面心的伪君子!睡完就跑的死渣男!”
骂着骂着,还把自己给骂生气了,把旁边的小熊抱枕当作出气筒,一拳拳打在它身上,拳拳到肉。
徐徐说的浪漫,此“浪漫”非彼“浪漫”。
娇艳欲滴的玫瑰从肥沃黝黑的土壤里探出头,缓慢地破开枯骨所建造的洞穴,榨取主人最后的价值来供自己的野蛮生长。
恰如林辞晚在她日记中写的那样。
我的墓前摆满玫瑰,人类用言语掩盖我的死亡,用浪漫的玫瑰欢祝我的离去,玫瑰刺穿我的尸骸……开得艳丽又讽刺。
是的,的确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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