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华隐隐感觉到不妙,这件事跟狐狸面具肯定有关系,恐怕对方的目的不在于比武大会,而是更大的筹谋。
麦盈盈透过窗户看着自已的爹爹被众修士羞辱,眼圈微红,却也知道,自已什么都做不了,要是过去惹急了其他门派长老,恐怕爹爹的掌门之位都不保。
她圆圆的眼睛含了些泪,又努力憋回去,熟悉的安全感包裹她,她一转头,正好撞进沈韶华怀里。
她吸吸鼻子,小声道:“老大你来了?”
沈韶华摸摸麦盈盈的头,有些别扭的说:“不哭。”
麦盈盈和麦梓他们虽然爹爹是掌门,但是从来都不敢依靠父亲的身份,因为他们知道,自已的父亲不过是一个金丹,这个位置很多长老都在觊觎,一不小心,性命都不保。
沈韶华敲敲门,大殿顿时安静,面上什么神色也无的蓝衣女孩走进来,环顾四周后,朝着高台上的忍冬长老走去。
她模样乖巧:“师父,你让我煮的药煮好了。”
忍冬长老一愣,自已什么时候让乖徒儿亲自煮药了?但是毕竟是自家徒儿,估计心里又打了什么算盘,想到这,她起身拍拍手:“药到了,大家就喝吧。”
众人一愣,本想说凭什么说喝就喝,就看见那个模样乖巧的女弟子拿出一个乌漆麻黑的大铁罐子,里面的药还咕嘟咕嘟冒泡,不时浮上来一些虫子身体。
只见过丹药,还从未在修仙界见过煮药的众人皆是一愣,这还用我们找借口不喝吗?是个人她都不敢喝吧?
这个想法还没有说出来,韶华领头倒了满满一碗,仰头喝下去,随后说:“药师父让我煮了,喝不喝是你们的事,我们浮华宗已经仁至义尽,奉劝各位见好就收。”
韶华这段时间没有味觉,自然也不知道这锅药好不好吃,但是总归不会死就行,要是死了就让师父出手救人。
麦建建看着那一锅绿色的液体面色也有些惨白,这谁喝得下去啊。
事实证明还是有人喝得下去的,比如外头蹲着的七个人依次走进来倒了一碗喝下去,面色没有丝毫异常就算了,领头那个乌漆麻黑的弟子还留着口水想再来一碗。
白拉黑死命想挣脱麦盈盈的鞭子:“老大,你别拦着我,我还想再来一碗。”
沈韶华面色奇怪,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癖好,看来以后试药对象有了。
其他长老也不敢真的害死自家的天才宝贝,都挨个拿了药喂给地上躺着的弟子。
刚出大殿,沈韶华带着大家去灵药园的茅厕,众人不明所以。
韶华木木的指指自已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这个药的弊端是,窜稀,所以……”
话没说完,粟一柯抱着自家树躲到一块巨石后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听见那棵树疯狂抖动着树叶,弥漫着悲伤的气氛,不多时一只瘦瘦的手摘下那棵树上最大最光滑的树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沈韶华抽了抽嘴角,身前的朱益裙正和自已宝猪深情对望。
朱益裙腼腆的道:“宝猪,你刚才不是想喝那个药么?我满足不了你,但是过滤一遍,你应该会喜欢吧?”
沈韶华:“……”真是难为猪了。
她自已煮的药,药效如何心里多少有个数,只是把握不住分量和程度。
书灵跟着过来,看见沈韶华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不由得感叹:[你说说,要是这一回没有被发现还好,但是你要是缺德事干多了,难免不被抓,到时候就是厕所里打地铺—离屎不远嘿。]
沈韶华有些沉默的驱散面前的气体:“我现在离屎很近。”
点点繁星点缀于空中,一轮弯月照亮沈韶华所处的这一片天地,天黑了,有些事情,差不多该被发现了,沈韶华拿出星宿,遇见去丹阁所在的峰,丹阁隶属于灵草园,也是功善阁的一部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掌门应该带人去丹阁了。”
刚到丹阁所在的峰,还未落地,就被几个师兄,师姐包围,为首的那个正是那天发现她和狐狸面具的师兄。
沈韶华推开颈前的剑:“师兄这是作何?”
邢乏神色自然:“这要问问师妹,没事来丹阁做什么?”
沈韶华指指不远处被阵法隔绝的一片黑土地:“这座峰似乎还有个灵草园?师兄怎么就料定我来的是丹阁?”
“还是说,丹阁出了什么事?”
邢乏面色一冷,沈韶华知道自已猜对了,不过他们没有让她多待的意思,自已的本意也是凑个热闹,不给凑还动刀,属实没意思。
沈韶华伸了个懒腰:“那师兄忙,师妹就不打扰了,省得平白被污蔑。”
邢乏貌似不打算放人,明显是怀疑到她头上,师兄苍术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带着困意。
“小师妹来了,就进来吧。”
沈韶华挑挑眉,挑衅似的哼了一声,越开邢乏直奔丹阁,丹修在修仙界是稀缺之道,所以丹阁长老一个元婴能同时掌管丹阁,还有宗门重要财产之一的灵草园。
本来这些应该是归自家师父的,奈何掌门好像颇为惧怕师父,也不敢把活交给师父干,所以丹峰平日里也只是炼丹后交给丹阁长老品鉴。
沈韶华穿过灵草园,走进那座略微简陋的茅草屋,麦建建仿佛看见了救星,死命向韶华招手。
麦建建小声问:“你师父呢?”
沈韶华摊摊手:“不知道。”
69書吧
丹阁柜子后头躺一具尸首,无头,但是根据指甲盖上的药粉痕迹能辨别出这是丹阁长老无疑。
因为这件事可能涉及到魔修,所以麦建建只是传音了几位位高权重的长老,同样的也通知了玄泠。
戒律司长老拄着拐杖:“今日并没有人来过丹阁,这就奇怪了,平日丹阁不说人满为患,但至少是有弟子过来治伤的。”
麦建建也不理解,怎么就今天一个弟子都不来,合着算准今天八字不好?
“请玄泠仙君去查探一二,看看护宗大阵是否有动静,魔修如果闯了,不可能不惊动大阵。”
如果真是魔修,且大阵还没有动静,后果不堪设想。
沈韶华站在一边,半眯着眼昏昏欲睡,苍术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断眉配上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看起来特别不好惹,诸位长老倒是也不打算和这位修为比他们还高的后辈交流一下细节。
一阵细细的风溜过,茅草屋四角挂着的铃铛轻轻晃了晃,沈韶华睁开眼,困意被一搅而散,她慢慢站直了身体。
察觉到沈韶华动作的苍术凑近低语:“你也闻到了?”
见自家师妹不说话,他扇扇面前的气味:“这狐狸多久没洗澡了,一股子骚臭味。”
沈韶华能感觉到,苍术话出口的那一刻,茅草屋外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突然,茅草屋外挂着的铃铛被凛冽的大风刮起,疯狂晃动,发出叮铃铃的声音,诸位长老迅速排阵,拔出剑。
吱呀一声,稻子杆制作的门被推开,满身是血的玄泠站在门外,他面色冷淡,唇瓣发白,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麦建建直接冲过去,抱着玄泠开始检查,边检查边念叨:“没事吧?伤的重不重?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就是不听,还说什么她有了徒弟会收敛很多,都是放屁,你下次别插手了。”
玄泠摇摇头,收起佩剑:“这次的事情我会亲自调查。”
沈韶华眼尖,能看见流光四溢的剑身多了很多磕磕碰碰,这剑法,可不是一般的强,是异常强,强的煞气都出来了。
既然玄泠把担子接下来,其他长老也被安抚到,心里头悬着的大石头一下子落地,就地解散,嚷嚷着有事再找他们,他们自当鞠躬尽瘁。
苍术站在沈韶华身前,拿着一只又肥又大的虫子晃了晃,沈韶华冷脸踹了他一脚,苍术委屈屈巴巴的捂住要害。
回到断雁峰后,沈韶华换了一身黑色斗篷,又偷偷潜回丹阁,避开外面守着的邢乏师兄,她来到茅草屋前,天空开始打雷,雷声大雨点小,茅草屋里站着的那个黑斗篷,一动不动。
沈韶华晃晃手中的小瓷瓶:“阁下是来找什么的?”
静下声音听,小瓷瓶里还有着刺啦刺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划拉光滑的瓶壁。
那个穿着斗篷的人缓缓转身,戴着一张鬼谱狰狞的可怕,似笑非笑,他缓缓伸出手,微微歪头看着眼前胆大的女孩。
沈韶华把瓷瓶一收,拔出星宿,这是星宿第一次出世,之前沈韶华从未让它出鞘过,上次给白拉黑也遮掩住了星宿的光彩,奈何陈子墨不争气,错过了一把绝世好剑。
剑一出,天空中本消失的繁星皆冒了出来,汇聚成星团,聚集着尸气。
星团中一只展翅高飞的朱雀唳叫着,翅膀煽动之间,数不尽的尸气带着炎火蔓延开来。
鬼谱人舒展着四肢,一对短剑出现在手中,他似浮光掠影一般,两把剑脱手而出,化作流光,直逼沈韶华丹田。
沈韶华侧身躲开,一剑劈过去,星团上的尸气裹挟着剑意,斩断鬼谱人的发冠。
还不够,沈韶华伸手掐诀,星光流转之间,闪电仿佛将天空劈出一道道不规则裂痕,光亮照亮了茅草屋院子里的两个人,随着手印翻飞,一只星日马奔腾而出,柳钩般的剑影挥洒而下。
它们和空中雨点混合在一起,鬼谱人的斗篷变成烂布条,烂布条下面是漆黑一片的雾,剑刃相交,火花四溢,沈韶华被对方的剑逼到面前,一束光猛的击开对方的短剑,仔细一瞧,居然有几分眼熟。
玄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他漠然的扯开沈韶华:“谁让你来的。”
沈韶华知道这把剑先前不久就进行过一场打斗,身上都是伤,所以定然撑不了多久,至于玄泠,他身上都是伤,就更加别提了。
沈韶华足尖轻点满是坑坑水洼的地面,身上系着的斗篷松开落在地上,她胸前的兔子吊坠泛出乳白色的光泽,一张清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她提着剑直接落在鬼谱人身前,剑如长虹,剑意再度划破天际,没有借助任何星宿,浩浩荡荡的剑意直袭鬼谱人的面具。
鬼谱人咧嘴一笑,玄泠的剑捅进他胸前,血顺着伤口,染红了水洼。
沈韶华利索的收剑,玄泠还想说什么,比如问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沈韶华好像预料到了似的。
扔下轻飘飘的一句:“关你屁事。”
看着她走小路离开的背影,玄泠挥挥手,撤下隔绝空间的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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