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见夏坐在副驾驶把玩着价值五位数的头纱。
中控台上放着四个显眼的红本,最上面是傅家的户口簿。
这让她又想到户口簿上傅识琛的曾用名,傅罪。
罪代表过失,苦难,痛苦,刑罚……
没有哪个父母会给孩子起这样一个不符合常规的名字。
是刻意为之,还是巧合?
就在林见夏思绪翻飞时,林见夏被唤醒,“夏夏。”
“嗯?”
“明天有时间吗?”
林见夏眼带疑问,“是有什么事吗?”
“有的。”傅识琛顿了一下,扭头快速扫了一眼,才道:“姥姥姥姥爷想见见你,我也想带你回家见见姥姥姥爷。”
回家-
林见夏微微睁大眼睛,吞咽了下,张口有些结巴,“可,可以。”
本来就该见的。
给傅识琛带来这样大的麻烦,他提的任何要求,林见夏都会斟酌考虑。
林见夏握着头纱想了一下,又说:“应该的,明天可以吗,明天工作不忙。”
傅识琛勾了勾唇,“好,我来安排。”
见家长对林见夏来说是头等大事,以至于她现在就已经开始紧张。
第一次见家长要注意哪些礼仪?
明天要带什么礼物?
明天穿什么衣服最得体?
傅识琛爸妈问起家庭状况要如何作答?他爸妈嫌弃自已怎么办?
云云。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家人问起两人为何突然领证,要怎么答?
先斩后奏,傅家家长会怎么看待自已……
林见夏觉得脑子乱乱的,超负荷运转。
半晌,她嗫喏道:“识琛哥,我们是不是搞错顺序了,先见家长后领证会不会比较好?”
“不会。”
傅识琛庆幸自已先带着人领了证,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姥姥姥爷虽不是老封建,但在婚嫁大事上,有自已的独到见解。
一套流程下去,夏夏只怕早想清楚跑掉了。
林见夏沉思了几秒,又问:“识琛哥,姥姥姥爷喜欢什么,下午我去准备。”
“不用准备,祁东会准备好。”
“见你的家人需要注意些什么?”林见夏紧绷着,“他们若问起一些,一些问题,我要如实说吗?”
傅识琛眉梢轻轻挑起,在等红灯的间隙,越过中央扶手箱拍拍她的手腕,安慰道:“夏夏不用紧张,姥姥姥爷很好,不会为难你。”
“…好。”
显然,并未安慰到她。
她依然很紧张。
眼下要解决的问题好多,她突然低估了两个家庭结合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心里憋着事,林见夏眉毛微微蹙着。
又过了几个红绿灯,林见夏才鼓起勇气问:“识琛哥,哥哥有给你说我家的情况吗?”
傅识琛搭在方向盘的手一顿,不自觉收紧,“听老许提起过一些。”
“嗯。”
林见夏无力点点头,决定还是坦白从宽,好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
“我不是许家的孩子,我是许叔叔收养的孤儿。”
林见夏蜷了蜷白皙的手指,“我爸爸姓林,妈妈姓夏,所以我叫林见夏。爸妈在我一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许叔叔后来把我接回家收养。”
傅识琛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安静地听她讲述。
“许家有个小妹妹,叫许韵,哥哥应该跟你提过吧,小韵妹妹和季临川有婚约,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顶替了她,大学毕业那年被人揭穿……”
林见夏轻轻笑了笑,“……我家就是这样子的,如果你家要见我的家人,那……可能只能见到哥哥了。”
凌阿姨在两年前就把自已的东西都扔出来了,应该不会对这桩婚事上心。
她心里很清楚。
在没被揭穿身份前,林见夏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凌倩阿姨对待自已和哥哥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她小时候不理解,每次被凌倩苛待,总是哭着问许志远,“爸爸,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吗?是妈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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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许志远总会心疼抱起林见夏,温柔解释,“宝贝当然是妈妈亲生的呀,妈妈只是工作太辛苦,压力太大,所以心情不好,宝贝要体谅一下妈妈,好不好?”
类似的问题,她问了不下十遍。
每次都能从许志远那里得到肯定答案,她是凌倩亲生的。
八岁那年,许志远癌症去世。
那棵唯一能保护她的大树,在寒冬中倒下,消失在了大雪的尽头。
丈夫突然离世,医院经营出现问题,让凌倩的负面情绪大爆发,而林见夏则成了凌倩发泄坏情绪的对象。
在林见夏因为她的刻意虐待而再次住进医院时,许泊闻和他的母亲发生激烈争吵。
也是在那次剧烈争吵中,他从母亲口中得知林见夏并不是许家的女儿。
她是许志远好朋友的独生女。
凌倩折磨她,是私欲,也是泄愤。
11岁的许泊闻满不在乎,他认定林见夏就是自已的妹妹。
凌倩越苛待她,他加倍对林见夏好。
之后,他走哪带哪,尽可能减少两人单独相处。
百密总有一疏,也有他看不见的时候…
家丑不可外扬,许泊闻没给傅识琛说过这些,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林见夏是许家的养女。
傅识琛抬手捏她白软的脸颊,不让她继续苦涩地傻笑。
嘴角一勾,傅识琛笑着说道:“好啦,哥哥不在意这些,改天带哥哥去见见咱爸咱妈,丑女婿也要见丈母娘吧。”
林见夏垂下眼睛,没立刻答应。
傅识琛从中控台上翻出自家的户口簿,打开户主页,递给林见夏,示意她看。
只有户口本上只有三人。
户主:傅秉和
户主妻子:颜如仪
户主外孙:傅识琛
林见夏眸光停留在傅识琛那页,带着些茫然看向他。
“我们家夏夏如实交代了,我也不能藏着。”
傅识琛抬起修长冷白的食指点了点曾用名一栏,启唇道:“想知道我的曾用名为什么是傅罪吗?”
林见夏认真想了想,给出一个十分合理的答案,“最好的最,是工作人员空耳上错信息了。”
傅识琛摇头,“不,是罪孽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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