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斗彩？那是什么玩意？”
看着面前有些疯疯癫癫的老人，白苟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明成化斗彩，价值千金啊……”听着谢化川鉴定的结果，张一也彻底震惊了，稍对古玩有点了解的人几乎都听过成化斗彩的名字，那是景德镇巅峰织造技艺的体现，每一枚都是无价之宝。
“说的不错，价值千金，价值千金啊……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一枚保存如此之好，这对我们研究明朝的历史提供了重要参考价值啊……”
“那个，老……老人家。”白苟见老人家情绪激动，赶紧问出了众人心中最感兴趣的问题：
“老人家，这个什么成化斗彩，能卖多少钱啊？”
白苟这问题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住嘴了，一个个紧紧盯住谢化川的嘴巴，似乎生怕漏过任何信息。
“卖多少钱？哈哈哈……这可是咱们国家的无价之宝，不能用价钱来形容啊。不过嘛……”谢化川卖了个关子继续道：
“99年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一枚成化斗彩的鸡缸杯卖出了两千多万的高价，这枚造型不如鸡缸杯，考虑到通膨……价值也差不多吧。”
“两千万！！！”
谢化川的这话犹如投下了一颗炸弹，任谁也想不到这枚平平无奇的瓷钵竟然能卖出如此天价，王致宁听到这个价格只感觉眼前一黑几欲要昏倒过去……
“我……我刚刚抱了个两千多万的东西……”
人群中的戴峰失神地望着自已双手，也幸亏刚刚自已的手稳没有磕碰，但凡碎了个边边角角估计自已万死难咎。
“卧槽……”
白苟捶胸顿足着，他没想到自已这位败家兄弟抬手就送了个两千多万的瓷器出去，一时想掐死张一的心都有了。
“老师，那这颗珍珠呢？这颗珍珠能卖多少钱？”周晴和高然二人的目光一直聚集在桌上的珍珠身上，相较于瓷器，女孩子明显对这类物件更感兴趣。
“珍珠？”谢化川抬眼看了看桌上的那枚鸡蛋般大的珍珠，却没有表现出相同的激动。
“金珠宝贝没什么历史研究价值的，就算再大也只是一个死物。跟这枚瓷器不同啊，透过它，能直接看到那个时代的技艺和文化传承……”
人群外的赵志军同样听到了这个数字，原先还对张一的话有所怀疑的他此刻是完全相信了，当即掏出手机连续拨出了几个电话，事情所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这个级别所能管控的了。
一众景区来的员工同样在四周讨论着桌上的瓷器，金丝眼和赵大姐的话题却转移到了张一的身上。他们隐隐发现，自从那位的外公过世后，这个在办公室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张是真有些看不透了……
吴果自然也没有闲着，当即避开众人躲到角落中拨出了一个熟悉的电话，那头正是陈飞的电话。
此时的陈飞正睡在一张粉红色的玫瑰圆床上，身旁是名穿着制服的少女正沉睡着，看着是吴果打来的电话，本能的想要直接挂掉，忽然间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又接了起来。
“飞哥，张一和白苟在龚水这，龚水镇出事了……”
“什么！！！”
陈飞整个人从床上蹦了起来，吓得旁边少女一个激灵。
“你说张一他们在哪？你确定没有看错？”陈飞已经完全没心思去问龚水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他只想知道本该死掉的两个人为什么又出现在了龚水。
“在……都在龙舟赛的现场啊……怎么了飞哥？”吴果难得听见陈飞做出这样激动的反应，一时有些被吓住了。
嘟的一声，那头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妈的赵老六，你他妈收钱不办事！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手机被啪的一声扔到了面前的墙壁上砸个粉碎，陈飞正起身穿着衣服，那床上的少女已经被完全吓傻了，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又吃错了哪颗药……
乌江岸边，临时指挥室。
成化斗彩的瓷器已经被工作人员收到了收纳盒里，随着瓷器的价值被确定，现场来的警备力量也越来越多了，江岸两侧甚至站满了放哨的民警，此时不允许任何人再下水。
“谢老师，这位是张一供职于咱们县城的五A景区，你刚刚要找的首个发现人就是他了，年轻人思想觉悟相当高啊！”
见外围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赵志军也赶紧给谢化川介绍起了现场众人，发掘出沉船宝藏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政绩和造化，因此在介绍张一时也格外卖力。
“很好啊！很好啊……要是咱们国家的年轻人都能像你这样，那哪还会有那么多国宝外流啊……”谢化川一脸的赞赏，随即又问道：
“小张啊，你应该是学的旅游专业吧？怎么会看一眼就知道这里面有沉船呢？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谢化川确实想象不出对方是如何发现宝藏的，作为酉县人龚水古镇和乌江他也来过无数次了，可过往这里都没有任何古战场留下的痕迹，更别说有什么沉船与宝藏。
“呵呵，谢老师过奖了，我哪懂什么考古啊，二十四史还背不全呢……”张一撇了撇嘴谦虚道：
“说出来您别笑，我是用家传的手艺烧鸡蛋算出来的，您也是酉县人应该听说过吧？”
“哦，对对对谢老师我忘记说了。”赵志军赶忙帮腔道：
“这位张一小兄弟啊是李煜大师的传人，除了景区员工的身份以外还是咱们酉县的烧蛋师呢，这也是咱们县的优秀文化遗产啊……”
“哦……烧蛋师嘛……”听到是这个答案，谢化川明显有些失望。
张一自然看懂了对方表情的意思，他知道以对方学者的身份对这些江湖手法肯定是持排斥态度的，就跟当初的自已一样。
“谢老师，你们不是总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你看你们个个都对酉县的历史了如指掌，却从未想过脚底下就藏着这样一座宝藏；然而我却通过烧鸡蛋的手法算出来了，这至少能说明我们不是江湖骗术吧……”
谢化川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强词夺理啊小伙子，科学调查怎么能和民间巫术联系到一起呢？不过啊……”
“不过这乌江里的宝藏总归是你找出来的！赵县长，你们县上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会给予嘉奖吧？”
“那是当然的！”赵志军赶紧点头道：
“小张同志发掘出了咱们辖区的文物宝藏，县上一定会进行通报嘉奖的！小张啊，这次你立下大功了！”
“没什么赵县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谢老师，以您的经验来看这批宝藏应该是谁丢在这里的呢？”
张一没有纠结着奖励的问题，此刻他更想知道这批宝藏的来源，那块骸骨的场景带给他的震撼确实太大了，如同是自已进入了古战场一般。
“关于来源嘛……我这边呢也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不知道你们听过张献忠没有？”
“张献忠？那个蜀中杀人王啊！我电视上看过的！”白苟见有表现的机会了，抢着开口道。
“不错，明末关中的起义者，大西政权的建立者张献忠。”
“可是……老师，我记得您上课不是讲过，张献忠把银子都沉到了蜀中岷江吗？怎么又会跑到酉县这个地方来？”周晴在一旁瞪着扑闪闪的大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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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自然也晓得张献忠的传说，相传明朝末年时关中人张献忠率众起义，与清军大战被围剿于蜀中江口一带，水战失利的他将无数金银沉入了岷江水底，后世传言“石牛对石鼓，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到蓉城府”。
“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据清史料记载，满人围剿大西国残余时有一支船队突围逃了出来，进入长江后不见了踪影，那个时候川东一带寥无人烟，满清部队也就放弃了追逐。”
“后来有说这支部队顺着长江出了海的，也有的说他们带着宝藏想要进入黔中休养生息，我觉得后者更可信一点，而这乌江水道恰好处在长江入黔的必经之路上。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大西国残部带来的宝藏嘛……要待后续挖掘出来继续求证了。”
众人聊着大西国与乌江沉银的传说，不知不觉也到了深夜，谢化川毕竟年纪大了不多时也感到有些疲倦，赵志军赶紧将其扶了下去休息，众人也纷纷进入帐篷中休息过夜。只是有个两千多万的宝贝在侧旁，脚底下更是藏着不知多少的瓷器……众人都知道这肯定是个不眠的夜晚了。
半夜，一阵特殊的发动机鸣响将张一和白苟吵醒，二人赶紧起身拉开了帐篷。
透过重重夜色，张一瞧见正有一队涂满迷彩的卡车正停在了江边，从中走下来一队队端着枪的战士，似乎正在和现场的民警进行着交谈。
“我靠……部队都出动了，这回咱哥俩发财的梦算是彻底破灭了……”
“你想啥呢，那成化斗彩的你偷一个下半辈子要天天吃牢饭了！”张一瞪了自已这位财迷的兄弟一眼。
“咱不拿也成啊，他们至少得个现金嘉奖啊，你看赵志军那财迷的样子，这回要是给咱哥俩的辛苦费少了，老子在网上骂死他……”
……
二人迷迷糊糊地聊着不多久也就睡着了，一夜无话。而当第二天刚蒙蒙亮时，张一却被帐篷外的阵仗吓到了。
只见一排排的军车将岸边团团围住，条条封锁线在江边被拉起，江面甚至有开着冲锋舟的巡逻部队在来回排查着。
江岸边是穿着各类服装的身影，有军人、通讯员、戴着老花镜的学者，无数的临时帐篷也沿着乌江沿岸搭出了几百米。
“小张，你醒了啊。”
倪定国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他顶着一对浓浓的黑眼圈似乎一夜没有合眼，此刻整个人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倪书记，这阵仗够大的啊……”
“呵呵……昨晚我们把消息汇报给市上考古研究院了，上面非常重视，考古队的一早就赶过来了。还有打捞的设备正从渝州调配呢，估计今天下午就能运过来！”
“那这回龙舟赛产生的负面影响……估计也没人追究了吧？因祸得福了啊倪书记……”
“哈哈哈……不追究了！不追究了……这么一大笔的沉船文物在咱们辖区打捞成功，龙舟赛的事情已经完全没人提了！”
倪定国此刻对这位李煜的传人也是充满感激，本想去烧鸡蛋只求个心安，没想到白马却给自已带来了张一这个福将，从龙舟赛的救人到乌江宝藏的打捞，几乎都是张一一人之力策划完成的，他无比佩服自已那天作出的正确决定。
“老幺！这边……”
二人正说着话，白却苟忽然在停车场喊着张一名字。
“倪书记，我兄弟估计在喊着我回县城了，您看我出来也有段时间，他还要回去照顾他那网吧生意呢，您看……”
“噢！没问题没问题的。小张啊，赵县长正忙着接待市上来的领导呢估计也没时间和你们说话了，你们没什么事了就可以先回去，改天啊我和赵县长还要来你们公司！你的功劳给你记上的！”
“那就有劳倪书记了。”
和倪定国白马告别后，张一转身从帐篷中收拾了自已的一点东西匆匆赶到停车场。白苟和景区一众同事们纷纷在场，还有昨天的高然周晴两名女生。
“老幺，周妹妹她们要回县城去赶回渝州的火车，我请他们坐我们车同去，你看合适吧？”白苟一边说着，朝着张一狠狠做了个眼神，意思相当明显。
“谁要跟你坐车啊……”张一未回话周晴却抢着开口了道：
“我们是因为张一小哥哥的车才愿意来坐的，是吧张哥哥？你愿意带我和高姐姐吧？”
“呵呵……当然愿意了，高小姐昨天救了我的性命还没来得及感谢呢！两位能同行求之不得！”
张一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转移到了面前高然的身上，对于这个刚刚拯救过自已性命的女孩，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某种原因，张一似乎都对其有几分别样的感觉。
“麻烦张大哥了。”高然朝着张一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太敢去看张一投来的注视眼光。
“哈哈哈……谢什么谢什么，别看我这兄弟表面老实他闷骚得很，有美女小姐姐同行他心里早乐开花了！快上车吧两位妹妹……”
没有再理会开玩笑的白苟，张一见宋桥一行人也聚齐了，赶紧上前打着招呼：
“宋部长，没想到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你们今天上班了，真是不好意思……”
“算什么呢小张，发掘出文物这是好事情啊！”宋桥摆了摆手似是不在意地笑道：
“昨晚上我给何董打电话都汇报过了，她对你的做法很满意啊！要真是张献忠的宝藏在我们古镇边发掘，那对于整个龚水古镇都是一次响亮的广告啊！回去之后，就等着何董给你小子加薪吧……”
张一傻傻乐着点着头表示感谢，对于这位导游部部长给自已明里暗中的各种帮助，张一心中还是充满着感激的。
“那个……张一。”
二人正说着话，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吴果忽然开口了，她望着张一有些欲言又止。景区中的众人几乎都晓得她们之间的尴尬关系，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投了过来。
“张一……嗯……我坐你的车子回酉县吧，公司的车我有点晕车。”
张一面无表情注视着曾背叛自已的这位前女友，在他印象中这好像还是近半个月来对方朝自已说的第一句话。
刚坐上凯迪拉克的高然周晴姐妹俩忽然发现车外刚刚还热闹的一群人突然不说话了，顿时也将好奇的目光望了过来，尽管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二人能感觉出气氛有些尴尬。
……
“不好意思，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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