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华的声音不大,似乎是在讲述着一件与自已毫无关系的事情,讲完后便立刻闭嘴了。而会议室内的众人却纷纷傻了眼,王致远更是猛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
一间装饰奢华典雅的视频会议室,陈飞父子二人正摇着酒杯看着投影仪上的画面,这是从吴果的手机上传来的实时信息。当莫德华的声音传来时,陈飞手中原本正摇晃的酒杯摔落在地,溅起一串绯红的酒花,父子二人的脸都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爸,那何一敏为什么会帮他?他只是个小职员啊!”陈飞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陈楷定没有回答儿子的提问,他的眉头缓缓皱起,陷入了沉思。
……
张一听着莫德华口中的话,只觉得大脑空空,这一起一落犹如坐过山车般的情景让他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的最终处理结果,下面我解释原因。”何一敏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
“不久前我在白坤所长那里了解到一宗案件,这宗案件就发生在十年前,而案发的位置就是离我们一街之隔的酒吧步行街。十年前,有一位少女在陈氏娱乐控股的冰峰旱冰场工作,某日不见了踪影,他的父母找她找了整整十年。后来随着县城开发,陈氏娱乐在旱冰场的位置推倒重建了KTV。不久前有知情人向我们的同事——也就是张一爆料,说当年那个女孩已经被旱冰场的老板陈一洛杀害,将尸体埋在了地下。”
何一敏讲到这里,人群中已逐渐开始了躁动,吴果拿着的手机也微微开始了颤抖。
“所以,才有了你们视频中看到的那一幕。”何一敏继续道:“尽管张一的处理方式不妥,但初心总是好的,这个视频还有后半段,因为涉及死者的遗体就不在此展示。但是当天刑警大队已经赶到了现场,目前陈氏娱乐的陈一洛已经逮捕归案,不日就要接受审讯!”
何一敏环顾四周,继续道:“但张一的做法总归是不明智的,鉴于营销部张一的冲动做法,造成了一定影响,公司决定对其口头警告一次。张一,你知错了吗?”
恍惚中的张一再次被点到了名字,只得茫然着又站了起来。
“我……我知错。”
“好,那你坐下,我继续宣布下一项处罚。”何一敏不再理会张一,继续开口道。
“鉴于营销部部长王致远同志工作失误,未尽到部长之职,同时在事情原委未调查清楚的情况下擅自进行人事调动。基于此,公司决定对其进行记大过处分一次,年底绩效取消。”
“王部长,你有意见吗?”何一敏缓缓将目光扫向身旁的王致远,神情冷漠。
王致远瞬间只觉得头脑天旋地转,何一敏的话如同重锤般一记记砸在胸口。而比起被扣掉那些绩效,他更在意的是何一敏的态度,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为了个小职员而拿自已这位部长开刀。
“何董,我那个……”
“行了老王,你别解释了。”王致远还想辩解些什么,莫德华忽然关闭了面前的话筒打断道:“我一开始就说了你这个处理方法太武断了,就是拗不过你啊!老王,赶紧跟何董道个歉,那点绩效扣了就扣了下次要引以为戒!”
王致远额头隐隐浮现出了细汗,面对莫德华的过河拆桥他是无比熟悉的,此刻见没有一个为自已说话也只得低下了头去。
“我……我接受处罚……何董。”半晌,王致远艰难张开了口。
“那就好。”何一敏转过头去,换了个语气继续道:“其实,今天的处罚并不针对任何人,我相信无论是王部长还是张一都没有坏的心思,所以多的批评什么我就不提了。我也希望以后公司的任何人事调动,各位部长和经理们多斟酌斟酌,不要头脑一发热就签了字。这次导游部部长宋桥就做得很好,有自已独立思考的判断,希望各位公司的干部们都能向他学习,员工不是公司的物品,不是想用就用想丢就丢的。好了,我就说这些,你们继续会议。”
说完,何一敏也不再理会屋内众人的目光,带着身旁的秘书起身离去,留下会议大厅内面面相觑的众人。
“好了,刚刚呢,何董亲自到来给我们上了生动一课,包括我在内想必对公司规章制度都有了新的认识。何董的话让人印象深刻,我也希望……”依旧是莫德华最先反应了过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主席台中,王致远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虽然不敢发作,但他瞅着台下张一的眼神却无比怨毒。
“行啊张哥,何老大都来替你解围了!你们什么关系?”金丝眼凑到了张一的耳边,正一脸八卦,周遭营销部的同事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我也没想到何董会过来。”张一此刻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何一敏为何会对那天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关键自已与她非亲非故,职位更是差了不止一个等级,她为什么会赶来替自已出头?
带着这些疑问,张一搜索着自已与何一敏最初结识的经历,到后来发生的一幕幕。以至于后面会议中莫德华讲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幸亏啊!小张……”
张一被人从沉思中唤醒,此刻周遭的同事已经走了个遍,抬头正是宋桥在面前。
“幸亏何董及时赶过来了,不过她说那事情是真的吗?你们真的去挖到个尸体?”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啊宋部长……”张一苦笑着,与宋桥做着解释,两人也顺着人群离开了会议室。
散场的会议厅幕布后,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正传来。
“王部长,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都万无一失的吗?”吴果看了看会议厅中散场的众人,将身后大门悄悄关闭。
“我怎么知道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好了,先给陈董他们汇报情况吧……”王致远的神情郁闷。
吴果叹了口气,只得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叔叔,是我。王部长现在在旁边,我开的免提。”吴果提着小心道。
“陈董,对不起让您失望了!”王致远低声开口。
“我们在小果发来的视频里都看到了,没关系王部长,谁都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能和贵公司的董事长扯上关系。让你为难了……”陈楷定的声音悠悠传来。
“千万别这么说陈董!您放心下次……”
半晌,陈楷定将电话挂断,他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沉思。
“爸,何一敏怎么会帮他?这说不通啊!”见父亲挂断了电话,陈飞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小子摸不清来头,估计都和那烧鸡蛋的李煜有关系。你再让人去查查他底细,看和何一敏到底什么关系,在这之前不要动他!”
看着父亲坚决的语气,陈飞也只能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
张一与众人回到办公室后,王致远却犹如失踪了一般,整个下午都没有在办公室中现身,不知道是无颜再面对张一,还是因为被何董当众训斥后无颜面对其他下属。
营销部中的众人自然乐得清静,只是整个下午中办公室的话题中心都围绕在张一一人身上,众人纷纷猜测张一与何一敏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张一也只得将外公烧蛋大师的身份抬了出来,才让众人稍稍打消了疑虑。
尽管此时的张一内心也是疑点重重,却又不好直接去找何一敏进行询问。还是那句话,两个人身份差距太大了,平时像他们这种小职员要去见董事还得提前进行预约。张一也只能将疑问暂时放在了心底。
下午六点,景区的统一下班时间,张一像往常一样打卡离去,往古城的铺子赶着。顺手也就拨通了白坤的电话。
“白叔,正忙着呢?”张一听着对面人群讨论的声音,知道对方可能正在开会。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清闲啊!”白坤压低着嗓子道:“你小子发了个地址就撒手不管了,后面这些工作都是我们在做!有话快讲我这开会呢!”
“呵呵……能者多劳嘛这不是。”张一赶紧问道:“白叔,我们公司老大何一敏为什么会知道秦师傅家的那个案子?而且他好像很了解的样子,是你给她说的吗?”
“对啊,何董一早给我打的电话,我都告诉她了。”
“这……这不对吧白叔,他又不是当事人,你们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案件详情告诉她?”张一更疑惑了。
电话中传来会议讨论的声音,白坤似乎陷入了沉思。
“小张……”半晌,白坤的声音终于传来。
“明天早上你到殡仪馆来一趟,到时候何董应该也会过来,你要问什么到时候可以直接去问她。”说完,不等张一再开口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殡仪馆吗……”张一默默记下了这个地址。
……
通往古城的石板路上,此刻已密密麻麻围拢了一群人,张一正按照惯例下班后到鸡蛋铺子打卡,此刻却被人群挡住了去路,他正好奇工作日的古城哪来这样的人流量,人群中的议论声却提醒了他。
“快看那跑车,太帅了!”
“卧槽什么牌子的!怎么开到这来了?”
“跑车?”张一似乎想到了什么。
匆匆挤进人群一瞧,正如张一所料,身宽体胖的冉勇正在铺子门口来回渡着步子,身旁正停着那辆熟悉的阿斯顿马丁。
“冉先生,又见面了!”张一微笑着招了招手。
“张大师!”冉勇听到这个声音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转身一个箭步冲上前。
“可算把你盼来了张大师!他们都说你大概这个时候才会下班过来,我都要去你办公室找你了!”
看着那足足有200斤的体型冲向自已,张一赶紧将他稳住住。
“找我的?呵呵……小姑娘的症状消除了吗?”张一笑道。
“哎呀,我正要给你说啊张大师!”冉勇一拍大腿:“那天幸亏遇到张大师,不然差点就让慕容卿那老头给骗了!我专程来感谢你啊张大师!”冉永的神情激动,唾沫星子甚至喷到了张一脸上。
“不急不急,咱们进去说……”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冉勇,张一将其带进了铺子坐下,缓缓倒上了一杯茶这才继续道。
“这么说,CT还真把那东西照出来了?”
“是啊!张大师!这么长一根,当然差点给我吓晕过去!”冉勇比了一个手势,似乎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张一自然知道冉勇形容的那是什么东西,却没有开口打断,静静听冉勇继续讲述着。
“不过……张大师,容我多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闺女身上有那个东西的?这……这太神了!”
“呵呵……你也知道,我外公是李煜,所以有些东西……”张一似是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哦对对对!这是你们家传的手艺,怪我多嘴了,不该问的!”
“那天我看那根针差不多有3公分,怎么会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体里呢?是有人故意扎的吗?”张一关切道。
“唉……说来话长啊,不过张大师你看这……”冉勇朝门外看热闹的众人努了努嘴。
张一自然了解对方的意思,赶紧来到了门边朝着屋外拱了拱手。
“各位,客人有些私事要单独和我沟通,抱歉了,要烧鸡蛋的请明晚上再来哈。”
“可以啊张一,这才几天就有大老板找上门了,这是要把你外公的手艺发扬光大了!”隔壁开文玩铺子的大嗓门老板一声吆喝,众人纷纷帮腔恭喜着张一。
“呵呵,劳烦各位老哥老姐们的照顾,张一刚接手这个铺子哪认识什么顾客,都是沾了大家的光。”
面对这些昔日外公结交的邻居们,张一尽量放低了姿态,他知道能在这条街上开铺子的老板,旅游旺季一天的收入要抵上他半年的工资。
和周遭老板告了声罪,张一将铺子的大门缓缓关上,顿时屋内就只剩下了自已与冉勇二人。
“冉先生,现在方便说了吧?”张一将斟上的茶杯缓缓推到了对方面前。
“呵呵……方便,方便!”冉勇呵呵一笑。
“这张大师你也不是外人,如果不是你当时提醒那一句,恐怕我们现在估计还蒙在鼓里。也不瞒你,我现在虽然工作和家庭都在渝州,但我也是酉县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冉勇缓缓开口道。
“哦?这么说咱可真是老乡了!”张一笑道。
“是啊……我也算是童年都在酉县度过的,后来高中毕业就去了渝州打拼,混了十几年才有现在一点产业。前些年结婚买了房子,也就把家里老母亲一并接到城里去住了。”
“现在那个老婆,就是娃她妈其实是我的二婚了,之前那婆娘因为不能生育,结了没两年屋里老人一直念叨要孙子,最后就给离了……可谁想到,这重新找了能生的,生出来还是个闺女。我倒挺喜欢,可家里老人不愿意啊……”
张一手中的茶杯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到手心却浑然不觉。
“你……你别告诉我,是孩子的亲奶奶……”尽管那天在女孩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位老人将缝衣针刺进女孩大腿的场景,但张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冉勇说的这种情况。此刻听他亲口讲述,张一只感觉三观尽毁。
“唉……”冉勇没有继续将详情说下去,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
“当时在医院查出来我们就准备报警了,我妈非拦着不让,后来经不住我们一再地追问,最后……最后老人才承认了。”
“孩子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没事了,好在没刺到骨头,观察了两天就出院了,这几天让她妈给带到外公家去了。也省得婆媳两个在家里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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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会这样啊?那毕竟是亲孙女呐……”张一喃喃道。
“就是孙女她才会这样啊……”冉勇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这才继续道:“你不了啊解张大师,他们那个年代的,重男轻女再正常不过。再加上我爸去世的早,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一门心思的就想给我们冉家传宗接代。说我要是生不出个带把的,过年她都不好意思回村里去!我也拿她没办法……”
“也不瞒你说,当时我闺女出生,她说要取个名字叫什么什么‘招娣’,因为这事我媳妇当时差点没和她打起来。”说到这,冉勇的脸色也是愈发难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按理说我那公司规模产值都上亿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可这没儿子你说……是真没办法啊!”
听着冉勇讲述着家庭中的种种琐事,张一只得陪着露出一丝苦笑。
“差点忘了!正事都还没办的!”冉勇说到这似乎是才想起来,一拍脑袋从腋下的皮包中掏出一沓厚厚的信封。
“张大师,这是六万六的酬谢费用,我那实在没这么大的红包了就拿信封给您装了一个!六六大顺,您可别嫌少啊!”
张一瞪大着双眼,却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局促的张一,冉勇却急了。
“拿着啊张大师!我专程来就是给您送酬谢金的!”
一边说着,冉勇抓过张一的手不由分说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而在这瞬间,随着两人的肌体发生触碰,时间自动停止,张一的注意力也下意识移到了冉勇身后的幕幕虚幻场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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