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半江红忽然破门而入,开门见山:“周澄吾,老实交出《澜海混天功》,不要让我费事!”
周澄吾赶忙站起身,拦在阿蜈的面前,固执地摇摇头:“不行。”
“不行?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未落,只见半江红快速飞身而来,周澄吾不敢耽搁,赶忙上前阻拦。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半江红,便已被他身上的劲气震得连连后退数步。
“臭小子,你才初入江湖多久,便敢跟我动手,真是不自量力!”
半江红一边说着,一边早已来到了周澄吾面前,周澄吾只觉得眼前一闪,自已的手腕已被他钳住。周澄吾想回身抽手,却反倒被半江红钳制得更紧。臂膀之处传来阵阵痛楚,让周澄吾不禁皱起眉头。
“再不肯交,便废了你的手!”
周澄吾的额上渗出冷汗,可他仍是固执地摇摇头。
“好!”半江红手上一震,顿时有磅礴的真气窜入周澄吾体内。
周澄吾顿时觉得自已的胳膊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割了下来,早已不是自已的了。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固执地摇头,同时暗暗运转真气,企图摆脱半江红的控制。
可如此举动早落在了半江红的眼中,他冷冷一笑:“废了你这条胳膊,我再砍去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人彘!到时,看你写是不写!”
周澄吾只觉得自已已经到了极限,不禁痛苦地长啸一声,周身上下顿时蒸腾起阵阵雾气。
“对,这才是澜海混天功……”半江红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十分垂涎的模样,“不过在你手里,它发挥不出该有的威能,还是老实交出来吧!”
“我、不!”
半江红心中恼怒,手上一运劲,准备彻底废去他的胳膊。可这次,他刚输出的真气进了周澄吾的体内后,便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半江红心中既惊且喜——没错,这才是澜海混天功的精妙之处!今日,他非得到不可!
“不!”一旁的阿蜈再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她早已挣扎着起身,可她身上实在无力,下不得床,最终只能趴匐在床上,徒劳地伸出一只手,想要阻止这一切。
半江红看到她,不禁计上心来。只见他陡然松开周澄吾的手,闪身钳制住了阿蜈的脖颈。很快,阿蜈本就苍白的脸庞上,顿时因为呼吸不畅,涌现出病态的潮红。她伸手连连拍打着半江红的手臂,但却无法撼动分毫。
“你忍心看着她就这么死了么?”半江红冷冷地盯着周澄吾。
刚被解了套的周澄吾,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心中纠结犹豫。而阿蜈虽然满脸涨红,仍是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千万不可答应。
可是,阿蜈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人又共同经历过那么多事,他又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呢?
“怎么?你还要考虑?”半江红的手越缩越紧,阿蜈在他的钳制之下,满脸紫涨,眼中也不禁滚下泪来。
他好不容易看到活下来的阿蜈,又怎样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已眼前死去呢?想到这,周澄吾不再犹豫,只能双手握拳,咬牙答应下来:“我答应你!”
“好~”半江红满意地松开手,阿蜈就此趴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澄吾想要上前关心,却被半江红抬手止住:“来人,给他上纸笔。”
很快,笔墨纸砚被安置在了一旁的书桌上,半江红站在阿蜈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周澄吾无奈,只得在书桌边坐下,开始按照自已的记忆,誊写《澜海混天功》。
“你别妄想乱写一通来糊弄我,我已有下部,若发现有任何不对,她的性命……哼哼!”
周澄吾不答话,只是默默低头默写着口诀。半江红见状,不禁心痒难耐地想要凑上前去查看。
可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下人的声音:“湖主,湖外有人求见。”
“不见!”被人扰了兴致,半江红有些不爽。
“可是来人是澜海旧人,还说要您兑现一个承诺。”外头再次传来下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什么旧人,什么承诺!谁来了都不见!”半江红不满地摆摆手,可他正要凑到周澄吾身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房外开口,“你说他要我兑现一个承诺?”
“是。”
半江红不爽地哼了一声,口中嘀咕了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这才看向周澄吾,警告他:“周澄吾,你在这乖乖誊写,我去去就回!”
说着,半江红就此转身离去。
一看半江红走了,周澄吾赶忙丢下毛笔,凑到阿蜈身边:“怎么样?没事吧?”
阿蜈仍有些气短:“没事……你快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周澄吾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他仔细替阿蜈盖好被子后,这才匆匆离去。
***
周澄吾出了房门,外面坚守之人对他不敢阻拦,只能任由他来去,周澄吾很自然地随着半江红的脚步来到了落日湖附近。
这半江红所盘踞之地,位于一个湖泊附近。平时每当日落黄昏之时,便有夕阳洒落湖面,当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而这湖泊只是临近大湖的一支,隐在密密匝匝的树林之中,旁人若要进入此湖一带,需要专门的人带领,或是手持地图指引,否则根本靠近不得。
十七年前,自灭魔之战后,半江红便寻得了这片宝地,带着昔日澜海教的残部来到了这里,将此地命名为落日湖,就此在此住下,与世隔绝。而今日,竟然有当年澜海教的旧人上门,实在是奇怪。
半江红带着手下几人来到落日湖畔,只见隔着一条小河的不远处岸边,正有几人站在那里,紧张地四处张望着。领头之人将双手举成筒状,朝着河上兀自呼喊:“落日湖主,请求一见!”
周澄吾远远地跟在半江红身后,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顺着半江红的视线看去,却看不清楚那几人的模样,只隐隐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半江红示意了手下一眼,那手下便径直带人,撑起竹筏,朝着河对岸而去。只见双方简单沟通了两句,来人便遵照指示上了竹筏,随后在手下的摆渡下,悠悠地朝这边而来。
等到来人下了竹筏,周澄吾这才瞧清了对方的模样,只见那正是之前曾在云苍城中见过一面的冯诩和王婆子。至于其他随行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周澄吾正要上前,却听得那半江红冷声开口:“王婆子,你已叛出我落日湖,居然还敢回来?”
难不成,王婆子从前是落日湖的人?可她又是因何叛出这里,与病绝池的周菜头呆在了一起?今日,又是因何回来?
来不及细想,周澄吾便已听得王婆子开口:“湖主,我奉命而来。”
“奉命?现在什么人还能驱使得动你们?”半江红打量着眼前的王婆子和冯诩,挑眉开口,“哦,我知道了,是周开吧?”
周开?那不就是周菜头吗?!是周菜头派她来的!
一想到这,周澄吾就忍不住凑上前,他脚上一动,便已踩到了一段枯树枝,发出一声脆响。众人齐齐看去,半江红率先察觉过来,伸出手一握,周澄吾便瞬间不受控制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半江红一手狠狠掐住周澄吾的脖子,不爽地开口:“臭小子,谁让你来的!”
周澄吾并未说话,王婆子已经着急地开口:“湖主,周澄吾已是我教少主,你怎能如此待他?”
“什么少主?我不认!”
“身具我教圣功便是少主,湖主你难道要坏了规矩吗?”王婆子审视着半江红和周澄吾,明白过来,“我知道了,你挟持他,就是想让他交出《澜海混天功》!”
“是又如何!”半江红不爽地盯着王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澜海混天功》当年本该就是我的,若非风快哉横刀夺去,我澜海教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要怪,就该怪风快哉!”
说着,半江红手上使劲,周澄吾顿时呼吸困难起来。
王婆子见状,不禁越发着急,言辞激烈地开口:“半江红,你住手!”
“半江红这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半江红恼怒地盯着王婆子,不爽地一甩袖子,顿时有一道劲气朝着王婆子袭去。一旁的冯诩赶忙上前,挥起两柄窄刀抵挡,可反而被震得连连后退。
王婆子赶忙上前扶住冯诩,一边赶忙开口:“半江红,我们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你难道要全然不顾当年之诺吗?”
“什么承诺,我不知。”
“当年你曾在重伤之时承恩于汤尊者,当时你说,你的命是汤尊者救回来的,甘心受他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半江红表情一僵,王婆子已继续说了下去,“可汤尊者却笑着表示不必如此,他只希望若哪天他落难之时,你也能助他一次。故此,你撕下一角衣物,作为信物,承诺不管是谁持此物出现,你都答应他一个条件,是也不是?”
69書吧
“不错,当年我是如此承诺。”半江红微微昂起下巴,坦然承认,“可汤尊者早就作古,那衣物一角也不知所踪……”
“今日,我便带来了汤尊者的遗物。”王婆子径直打断了半江红的话。
听见这话,半江红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想用这个来要挟我?”
“我相信湖主是重诺之人,当年汤尊者也没有救错人。”
“哼!你倒是学精了,居然学会了那话来压我。”半江红冷哼一声,然后他朝着王婆子伸出手去,“既如此,你把信物交给我,再做议论。”
王婆子没动,表情有些犹豫。半江红不禁再次出言嘲讽:“怎么?你们既已到此,我若不认,杀了你们便是,又何必与你们在这多费唇舌?”
听见这话,王婆子这才卸下自已背上的行囊,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木盒,然后双手捧着,有些恭敬地呈到半江红面前。半江红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王婆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王婆子心中吃惊,赶忙凑上前一看,只见木盒里根本不见那一角衣物,反倒躺着一块如霜似雪的玉佩。
“这……这何时被人掉了包?”
王婆子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而半江红则趁机发难,随手将手中的木盒往外一抛,手中真气一运,便要将那木盒连带着玉佩震碎!
可就在这时,一道浅黄色身影翩然而至,快速地将那木盒抱了回去。
“什么人?!”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那道浅黄色身影刚刚站定,怀抱木盒,微微侧身,看向众人。空气中有着丝丝缕缕的风,拂过她精致的脸庞,几缕发丝粘在她的脸颊上,越发衬得她面容端丽,轻尘脱俗。
这是当日的那个盲哑姑娘!周澄吾顿时认出了她。
“是你。”王婆子和冯诩也认出了此人。
盲哑姑娘不理会他们,只是径直从木盒中拿出玉佩,与自已配在腰间的那枚,凑成了完整的一对。
直到这时,王婆子才明白过来:“所以你之前百般追踪我们,不是受他人指使要追杀我们,而是为了这木盒里的玉佩?”
盲哑姑娘将那玉佩贴身收好,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对于玉佩的失而复得十分满意。
“那木盒里本来的东西呢?去哪儿了?”王婆子急不可耐地开口,可那盲哑姑娘只是摇了摇头,一副茫然的模样。
“哼!既然信物已失,那便等你们寻着了再来!”说着,半江红径直要带着周澄吾离去。
可王婆子又岂能眼看周澄吾再次落入半江红手中?赶忙飞身上前想要阻拦,却反被半江红随意地一甩袖,震得连连后退数步。
眼看一杆人等即将离去,王婆子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喊杀声,顿时从河对岸涌现出大波大波的人马,领头几人或是须发皆白,或是体型健壮,显然是德高望重、武功不俗之辈。
其中一人手持一柄拂尘,随意甩了一甩,朝着半江红喊道:“半江红,你杀我诸位师弟,今日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半江红闻声停下脚步,扭头看见他们,冷笑一声:“哪来的渣滓,也配与我说话!”
而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忽然刮过了一阵清风,树木也不禁随风摇晃起来。
在其中一棵树的树梢之上,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男子正站立其上,他的身子随着树木而动,面具上的目光却始终俯视着落日湖边发生的一切。他口中喃喃自语,右手也是不自觉地一阵阵抽搐着。
忽然,他脚下轻点,顿时身轻如燕地朝着落日湖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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