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强行运转真气,已是强弩之末,居然还妄想与我死战,真是不知死活!”魏伯彦冷哼一声,手中弯刀挽了个刀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必废话,动手吧!”
话音刚落,周澄吾抬剑朝魏伯彦刺去,魏伯彦毫不在意地举刀挡住,想要随手将他震开,谁知周澄吾的长剑反倒如同黏腻的长蛇一般,顺势卷到了他的弯刀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朝着魏伯彦的身上刺去。
魏伯彦一惊,没想到周澄吾的剑招如此诡异,赶忙挥刀甩开,然后向周澄吾扫去。周澄吾赶忙翻身躲过,可避之不及,手臂上已经吃了一刀,顿时血肉翻卷,几乎见骨!
周澄吾脸色越发苍白了几分,身体也是一阵摇晃,体内的反噬之力越发严重,他的真气正在急速地回转到筋脉之内,很快就要运转不动分毫!
而另一边,阿蜈则和其他几人对上了。这几人不是凌绝山庄的普通弟子,而是魏伯彦的师弟,徐仲彦和童叔彦。
孟瑜君素喜读书,再加上为人亲和,因此将自已的弟子以“伯仲叔季”排序命名。这徐仲彦和童叔彦,便是他的二弟子和三弟子。这两人与魏伯彦不同,年纪未到而立,武功虽还不及魏伯彦,可天赋却比他高上不少,因此潜力却是无穷。此次孟瑜君命他们三人带着其他弟子前来追踪,就是为了让魏伯彦带着师弟多多历练。
可谁知,阿蜈毒功了得,虽然不能拿魏伯彦怎么样,对付那些寻常弟子却是轻而易举。她只不过微微甩了甩袖子,那些弟子便纷纷倒地了。一时间,场上便只剩下了他们五人,而阿蜈却要面对徐仲彦和童叔彦两人。
阿蜈知道,对上他们两人怕是没那么容易,于是她解开了衣领子的两颗纽扣,露出了缠在她脖颈之上的小蛇。
“小彩乖~”
说着,阿蜈主动朝那条五彩斑斓的小蛇伸出指去,那小蛇张口咬了她的手指一口。阿蜈顿时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手指更是顿时变得一片紫黑,并不断地朝着她的手背上蔓延而去——这蛇毒显然是种罕见的剧毒!
“不好,她要使毒,快阻止她!”一旁的魏伯彦率先反应过来,急急下令,同时不再理会周澄吾,而是朝着阿蜈攻去。
他此次带着两个师弟出来历练,更要保护他们的安全,若是任由那毒圣女弄下去,只怕今日他们三人都要横尸当场!
想到这,魏伯彦手中弯刀一震,裹挟着庞大的真气朝着阿蜈攻去!徐仲彦和童叔彦也反应了过来,赶忙使出自已最得意的招式,朝着阿蜈打去!
此时的阿蜈,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那蛇毒连她都不敢轻易沾染,稍有不慎,就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若是被他们横加阻挠,只怕那蛇毒会瞬间顺着她的手蔓延全身,到那时她必死无疑!
“我来挡他们!”
周澄吾看着阿蜈的模样,早就明白这蛇毒非同小可,此时他赶忙强行遏住企图平息的真气,澜海混天功一运转,那些真气便如沸腾了一般,开始不停地在体内横冲直撞,甚至有些真气开始不停地顺着他的毛孔外泄!
但这时候,什么也顾不上了。周澄吾将自已的速度提到极致,手中“笨笨”飞快舞动,奋不顾身地挡在了阿蜈的面前,虽然挡住了魏伯彦的一刀,可他整个人也如破败的风筝一般,彻底飞了出去!周澄吾连连咳血,还想挣扎着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了。
另一边,三人神色狠辣,急欲将阿蜈除之而后快!
可就在这时,阿蜈猛然抬头,手指陡然朝着他们一甩!那被逼出的蛇毒瞬间化作一团血雾,看着缥缈如雾,丝丝缕缕,没什么杀伤力,可实际上却阴毒无比!
“快退!”
魏伯彦大叫,可已经来不及,徐仲彦和童叔彦正面迎上了那蛇毒化作的血雾,想要捂住口鼻,可早已在悄无声息中吸入了一口!
只一口,徐仲彦和童叔彦顿时脚步踉跄,跌倒在地,七窍之中更是不停地流出血来!
“师弟!”
魏伯彦赶忙挥袖将血雾挥散,这才赶忙扑到徐仲彦和童叔彦面前,急急在他们身上点了数下,暂时封住了他们的筋脉,压制住了毒发。
而阿蜈呢?早已急急后退,回到周澄吾身边,关心他的情况:“你怎么样?”
“死不了。”看着阿蜈惨白的脸,周澄吾开口宽慰,可又忍不住咳了咳。
“该死!拿解药来!”
魏伯彦彻底怒了,不顾一切地朝着两人挥刀砍来,想要以此来威逼他们拿出解药。盛怒之下,他的刀势也是越发凌厉狠辣,破空之声猎猎传来,威势十分惊人!
“独断悲风!”
魏伯彦大喝一声,手中弯刀连砍数刀,周澄吾强撑着起身抵挡,却被横贯而来的真气直接打飞了出去!甚至有不少真气直接涌入了他的体内,导致他体内越发破败不堪!
魏伯彦不理周澄吾,直接飞身来到阿蜈身边,抬手狠狠卡住阿蜈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开口:“交出解药!”
阿蜈本已力竭,如今被钳制住了喉咙,吐出的话更是断断续续:“没……有……解药……”
“我不信!你能下毒,还不能解毒?!交出解药,否则,死!”
看着魏伯彦的面容,阿蜈反而露出一丝狞笑:“杀了我……也没有……”
魏伯彦彻底被激怒,抬起手中的弯刀,眼看就要将阿蜈的脑袋砍下。就在这时,周澄吾飞扑过来,死死抱住了魏伯彦,更张口朝他的肩膀上咬去!
魏伯彦吃痛,赶忙用刀把连连撞向周澄吾。周澄吾见魏伯彦不肯松手,也丝毫不松嘴,几乎快要咬下他的一块肉来!
魏伯彦无奈,只得松开钳制阿蜈的手,然后反手一抓,直接将周澄吾掼在了地上。周澄吾痛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魏伯彦便已一脚踩在了周澄吾的胸口,狠狠骂道:“狗杂种,找死!”
说着,魏伯彦举起手中弯刀,眼看就要朝着周澄吾刺去。
“你不想替他们解毒了吗?”一旁的阿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直视着魏伯彦。
魏伯彦停下了动作,阿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径直甩给了魏伯彦。魏伯彦赶忙接下,不疑有他,赶忙跑回到了徐仲彦和童叔彦的身边,从小瓷瓶里倒出药,一一给他们付下,同时催动真气,帮助药丸在他们体内化开。
可只一瞬间,两人齐齐吐出一大口血来,脸上更是弥漫起一股股紫黑之气。
“不好!”魏伯彦匆忙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此地已不见了阿蜈和周澄吾。
原来两人趁着魏伯彦救人之际,早互相搀扶着准备离去,可他们刚顺着小径走了没两步,就已被反应过来的魏伯彦发现了。魏伯彦恼恨不已,抬手抓起一旁的弯刀,朝着两人狠狠甩去!
这一击,他已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再加上他盛怒之下,威势更是惊人,显然想将他们当场斩下!
周澄吾的体内早已是一团糟,如今哪有丝毫的力气抵抗?也就阿蜈稍微好些,可她也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见到急速而来的弯刀,只得拉着周澄吾往地上躺去。可小径一旁哪里是什么平地,分明是那寒潭。
69書吧
“扑通”一声,两人就此落入寒潭之中。这寒潭瞧着一片碧青,透彻澄明,可实际上却深得很。更可怕的是,它寒冷无比,即便是在夏天,凌绝山庄的人也不敢下水,更别说这早春时节了。
两人刚一落水,便如坠冰窖。只一瞬,阿蜈便彻底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潭面之上接连传来动静,显然是紧随而来的魏伯彦正在疯狂地发泄怒火。周澄吾不敢浮上水去,只得紧握住阿蜈的手,带着她勉强悬停在潭水之中,任由那可怕的寒意直愣愣地侵入他们体内,逐渐将他们的肢体冻僵……
过了一会,潭面上的动静似乎仍未平息,可周澄吾眼前却开始一阵阵眩晕,怕是再也撑不住了。显然,魏伯彦就是以此威逼他们不敢上来,想溺死他们!
恍惚之间,周澄吾似乎隐隐见到寒潭之下有着一点亮光。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寒潭之下应该是漆黑一片,如何会有亮光呢?
周澄吾顾不得许多了,只得赶忙带着阿蜈朝着潭底游去。可越是往下,水温便越低,周澄吾只觉得四肢已经彻底冻僵麻木,即便此时有人将他的手砍断,只怕他也没什么感觉。再看一眼旁边的阿蜈,只见她也是脸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周澄吾知道,当此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拼死试上一试了,再耽搁下去,他们两人必死无疑!于是,周澄吾张嘴狠狠咬了咬自已的嘴唇,强迫自已清醒一些,这才带着阿蜈继续往下。
往下,往下,继续往下……周澄吾只麻木地往下划着,直到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之后,他又顺着亮光游去,感觉自已的身体开始缓缓上浮。
忽然,他猛然钻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一旁的阿蜈也在他的连带之下,浮出了水面。
周澄吾举头四望,这才发现他们此时已身处一个山洞之中。山洞顶上的山石缝隙中透过日光,正巧落在水面之上,成为了指引他来此的方向。
周澄吾顾不得许多,赶忙拖着昏迷的阿蜈,踉跄地走上岸。等到好不容易将阿蜈拖到岸边,他自已也早已累得不行,彻底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可他不敢耽搁太久,阿蜈在水下已经昏迷了许久,此时怕是凶险万分。
于是周澄吾赶忙起身探了探阿蜈的鼻息,发现她早已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不过好在,周澄吾长年生活在水边,水性好不说,也知道一些救人之法。于是他赶忙上前,双手开始一阵阵地按压阿蜈的胸口。可按了好一阵,阿蜈仍是没有反应,周澄吾不禁着急不已。
“难不成只能用渡气之法了么?”周澄吾看着面容娇俏的阿蜈,不禁有些犹豫。
“罢了,事从权益,也顾不得许多了!”
说着,周澄吾正要低头为阿蜈渡气,谁知阿蜈却在此时猛然咳出水来,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周澄吾赶忙别过脸去,阿蜈却明白了过来,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周澄吾赶忙摇头否认。
阿蜈看着他的侧脸,越发好笑,不禁笑出了声。
听着阿蜈的笑声,周澄吾的后背越发僵硬,根本不敢转过身来。可他那通红滚烫的耳朵,早已出卖了他。
阿蜈看着他这副模样,好笑地拍了拍他:“你害什么羞?这冷死了!”
周澄吾明白过来,赶忙低着头转过身来,丝毫不敢看阿蜈,只勉强扶起她,朝着山洞的另一边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周澄吾忽然身体一阵止不住的颤抖,随后整个人直接仰面栽倒,脸上更是开始红一阵白一阵,瞧着十分骇人。
阿蜈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扑上前去查看,随手探了下周澄吾的额头,只觉得时而滚烫,时而冰凉,十分诡异。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各处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丝丝缕缕的真气。
“这……这是泄气之兆……怎么会这样?”
这所谓泄气之兆,便是习武之人体内的真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随着真气不停地外泄,此人的武力也会不停跌落,直到所有真气泄完,此人也就几乎成了废人一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力,一朝全数付之东流!
事后,此人若想重新凝聚真气,就得重新习武修炼,可难度也会比从前难上数倍!
阿蜈急得不行,想要下手阻止泄气,可慌乱之下,如何想得出办法?她只得强逼着自已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查探周澄吾的身体。
这一查不得了,阿蜈这才发现,周澄吾的体内早已是破败不堪。
原来,周澄吾体内,强冲筋脉的反噬之力、魏伯彦的刀劲真气、寒潭的寒意,所有的力量忽然在方才一起爆发了!
原先,周澄吾体内真气被“拂枝催梅手”所封,如同被水闸截断的水流。可在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强行催动自已的内功心法,使得体内真气蒸腾彭拜,那被截断的水流不停在水闸间激越碰撞,他就是靠着这些激越而出的水流,运转剑招,抵挡魏伯彦的攻势。
可他这样激越而起的真气如何能够维继?他不仅没能成功挡下魏伯彦的刀势,反而招来了强冲筋脉的反噬之力,体内真气开始不受控制地肆意游走冲撞,直搅得他体内天翻地覆!
不仅如此,在方才的对战中,周澄吾还被魏伯彦刀法中所带的刀劲真气所伤。魏伯彦最拿手的便是“独断悲风刀”,这刀法讲求冰冷绵长,肃杀死寂,那刀劲真气进入周澄吾体内后,看似无事,实则早已潜移默化地沁入他四肢百骸,使他深藏暗疾,甚至能杀人于无形!
而方才在寒潭寒意的刺激下,周澄吾体内的病势,被彻底地激发了出来!几股力量互相碰撞、纠缠、较劲,使得周澄吾时冷时热,伤势一刻重过一刻!
且随着他体内真气的外泄,周澄吾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没有了真气的维护,他的身体便如失了支撑的架子,眼看就要彻底崩溃坍塌了……
阿蜈虽早已是强弩之末,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赶忙抬手为周澄吾体内注入真气。可她的真气刚一进入周澄吾体内,就瞬间开始外泄。
阿蜈并不知道,周澄吾的身体,早在体内几股力量的冲撞下,变得像个筛子,真气根本留存不住。
才不过过了半刻钟,周澄吾气息便已断了大半,半副身体也凉透了。
眼看周澄吾的气息越来越弱,阿蜈急得不禁落下泪来:“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空荡荡的山洞中,回荡着阿蜈的悲泣,越发显得她悲戚苦楚起来,令人不忍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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