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从武威郡经陇西返回长安,在返回长安的路上,武帝顺便视察了沿途各地。竟然发现不少田地荒芜,村庄中也人烟稀少,而且村中青壮所占极少,多为老人、妇女和孩童。武帝召来各地方官询问才得知,由于连年征战,征召军士、民夫、车马众多,导致壮年劳动力逐渐减少,家里只剩老幼妇女,又缺乏骡马耕牛,田地只得撂荒。武帝内心大惊,他之前还沉浸在文景之治“太仓有不食之粟,都内有朽贯之钱”的美梦中,没想到自己治理下的帝国已经到了如此境地。
刚回到长安,武帝就找来桑弘羊等众大臣,询问汉朝经济状况。此次出征之前,汉朝已经十余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了,桑弘羊通过实行专卖制度、告缗算缗税务制度等经济改革,使府库迅速集聚了数十亿钱。只是这场战争下来,府库又空空如也,甚至重开售卖爵位、搜刮地主豪强财物等饮鸩止渴的手段,才勉强维持住中央财政没有崩溃。但是地方上,由于劳动力缺乏,汉朝的农业大受打击,此次战争更是一次性几乎消耗掉了全国所有官仓近十年积累下来的存粮。一旦遇到灾情,将无余粮救灾。可以说此刻汉朝已经是国敝民穷,甚至到了“天下困弊,盗贼群起”的境地。
听完众大臣的汇报,武帝沉默了。大胜匈奴的兴奋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武帝屏退左右,回到后殿,取下了挂在后殿正厅中间的西域地图。本来打算趁着剿灭匈奴的余威,紧接着出兵西域的武帝,此刻已然改变了主意,再打下去,恐怕汉朝就将亡在自己手里了。
武帝默默来到了汉文帝和汉景帝的画像前,分别为两位先帝上了一炷清香。武帝本来对文帝和景帝所信奉的黄老学说以及在国家治理方面所实行的“无为而治”颇为不屑,认为这种治理模式虽然使国家府库充盈,但内不能惩治豪强,外不能解决匈奴之患,朝廷中央权力甚至被地方郡国逐步蚕食,以至酿成七国之乱。武帝认为自己所推崇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才是皇统正道,且对内发布了“推恩令”,彻底解决了诸侯做大、威胁朝廷的历史难题,对外主动向匈奴发起攻击,将匈奴驱逐至漠北,可谓武功赫赫。
可如今,武帝亲眼见到自己的国家经过连年对匈作战,外患虽然没有了,但是有了内忧,民生凋敝,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甚至落草为寇,一时间豪强四起。而各地郡国本来被自己的“推恩令”逐步削弱了力量,此时看到各地豪强、盗匪不断,也纷纷蠢蠢欲动,甚至与豪强联合,阴谋制造更大的麻烦。
武帝召开了朝会,三公九卿悉数来到了未央宫正殿朝堂。武帝在朝堂之上罕见地检讨了对匈奴作战以来,对外连年用兵所导致的国家出现的一系列经济、民生问题。武帝决定与民休息,鼓励农耕、奖励开垦,并减少国家常备军队数量。丞相、御史大夫等闻言纷纷称赞武帝英明,并由丞相主持将武帝定的的大略方针进行具体细化落实。
武帝的诏令很快就传檄到各州郡,百姓欢欣鼓舞,盛赞武帝仁德。本来已经危机重重的汉朝,逐渐又恢复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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