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天牢门口,一名狱卒横身拦住,神色警惕地喝道:“来者何人?这天牢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皇帝派来的侍卫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在狱卒面前一亮,冷冷地说道:“奉皇上旨意,严老将军前来接人。”
狱卒看到令牌,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忙不迭地躬身行礼:“原来是严老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将军请进。”说着,便在前带路。
到了牢房前,狱卒打开牢门,讨好地说道:“老将军,您请。”
严老将军走进牢房,那名亲信则守在门口。侍卫双手抱胸,站在门外,与狱卒一同等候。
严老将军走进牢房,牢房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狭小的窗口透进来,映照着众人憔悴的面容。
沈直等人见到他,脸上先是瞬间涌起欣喜的神情,那一瞬间仿佛黑暗中有了一丝曙光。
严老将军看着他们,神色悲痛,艰难地开口说道:“孩子们,侯府此番劫难,祖父竭尽全力,也只能求得皇上恩准,保下耀儿。”
众人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可紧接着,又都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牢房中,那微笑显得如此凄美而又让人心碎。
严氏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却又强撑着说道:“父亲,能保住耀儿,已是难得。”她的嘴角上扬,眼中却满是泪花。
69書吧
“终究是我害了大家。”沈进兵眼神空洞,望着头顶那昏暗的油灯,他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充满了悔恨。
沈直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竭力让自已镇定下来,说道:“外祖父,我们知晓此乃绝境,小耀能活,已是万幸。”他微笑着,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我……不甘心呐;”沈凡一脸悲愤,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身旁的墙壁上爬着几只蟑螂,他却浑然不觉他笑着摇摇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沈玉瑶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墙边,轻声说道:“阿耀,往后要听祖父的话,莫要辜负了这番苦心。”她微笑着,那笑容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又饱含深情。
沈耀惊恐地看着众人,不知所措。
沈直走到沈耀身旁,蹲下身子,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声音颤抖着说:“阿耀,记住哥哥姐姐们的话,好好活下去,往后要听祖父的话,长大了好好孝敬祖父。”沈直的脸上挂着泪痕,却努力对沈耀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严老将军看着众人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悲痛更甚。他深吸一口气,拉起沈耀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孩子们,别了!”
沈耀眼中满是不舍和恐惧,紧紧抓着沈直的衣角不肯松手。沈直蹲下身子,轻轻掰开沈耀的手,强忍着泪水说道:“阿耀,听话,跟着祖父走。”
沈耀抽泣着,一步一回头地跟着严老将军往外走去。
走到牢门口,严老将军再次回头,望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又绝望的面孔,眼中满是痛苦与决绝。
众人目送严老将军和沈耀出了天牢,直至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出了天牢,阳光刺得沈耀睁不开眼。严老将军将沈耀抱上马车,自已也坐了进去。马车缓缓前行,严老将军搂着沈耀,沈耀在他怀中不停地颤抖哭泣。
天牢内沈直艰难地挪着步子,走到董妙音身旁。董妙音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已尽显憔悴,可她看向沈直的目光,依旧如往昔般温柔如水。
沈直望着她,眼中盈满了深深的愧疚与痛楚,嘴唇颤抖着说道:“阿音,我沈直此生最大的罪过,便是娶了你,却无法给你安稳的生活,最终还让你陪我踏上这绝路。”他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句。
董妙音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为沈直拭去泪水,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里满是坚定与深情,缓缓说道:“夫君,莫说这般话。能嫁与你为妻,是阿音此生最大的幸运。与你相爱相守的每一刻,都胜过世间万千繁华。即便此刻身处绝境,能与你并肩,生死于我又有何惧?”
沈直听着她的话,心如刀绞,他紧紧地将董妙音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已的骨血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泣不成声地说道:“阿音,你如此深情厚意,我沈直何德何能。若有来世,我定倾尽所有,护你周全,予你一世荣华。”
董妙音靠在沈直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微笑,轻声说道:“夫君,莫要许下来世的诺言。今生能与你相知相爱,携手走到如今,阿音已心满意足。无论前路如何,只要有你在身旁,我便无所畏惧。”
沈凡独自蜷缩在牢房的一角,眼神空洞而绝望,却又时不时闪过浓烈的愤恨。
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骨节泛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身体微微颤抖着。想起未婚妻陆婉兮,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把利刃狠狠绞割。
陆婉兮那凄惨的死状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她那美丽的面容满是痛苦和冤屈,死后还背负着莫须有的骂名。沈凡的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婉兮,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破碎,“我没能为你查明真相,没能还你清白,让你含冤而去。如今我也快死了,这是我唯一的遗憾,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些可恶的人,他们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对待你!还有襄阳郡主……”沈凡咬牙切齿,表情扭曲,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无法遏制。
“而我,我最恨的是自已!”他狠狠地捶打着地面,手上传来的疼痛丝毫比不上心中的痛楚,“我竟然护不了你周全,让你遭受这样的苦难。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我们从不相识,只愿你一生平安顺遂,不再经历这些痛苦和磨难。”
沈凡的头低垂着,整个人仿佛被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所吞噬。
沈玉瑶仿若失去生机的花朵,无力地倚靠在牢房的墙壁上,面色苍白得如同冬日的初雪,重伤未愈的身躯宛如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似无情的钢针,深深刺痛着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她那空洞迷离的眼神,仿佛灵魂早已被这冰冷残酷的牢房吞噬殆尽。
她微微颤抖的手如风中落叶般吃力地抚上自已的额头,思绪像断了线且迷失方向的风筝,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些与萧辞相处的珍贵点滴。
“六岁那年,他为我编花环,那花环是那样的美丽,如同他璀璨如星的笑容。”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到极致的微笑,那笑比黄莲更苦,比哭更让人心碎,“他送我芳菲镯,说长大要娶我。”
沈玉瑶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好似又看到了京城重逢时萧辞那俊逸非凡的身影。“他替我解围,在城西小院陪我学习医术,他练剑时的英姿,我看医书时的专注,那些时光是多么美好而珍贵。”
忆起上山采药遇到毒蜘蛛时,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身后的瞬间,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出,“还有我们一起为伤残老兵讨回公道时的义愤填膺,在千里长娟花海互许终生的深情誓言。”
然而,所有的美好都在两个月前的炎火镇无情地戛然而止。“靖之哥哥他死了,为救我而死,就那样掉进火山口,尸骨无存!”沈玉瑶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如同暴风雨中的落叶,双手紧紧揪着衣角,痛苦地抽泣着,那哭声仿佛能将这世间的一切温暖都撕裂、冰冻。
“我之前无数次想随他而去,可如今……全家即将被斩首,我想活却也无能为力。”
沈玉瑶眼神空洞,思绪又飘向了远方。她想起了自已十岁生辰时做的那个梦,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在那个梦中,母亲死了,而我机关算尽,最终却死在了景王的后宅中。”她喃喃自语,脸上满是痛苦与迷茫。
她双手抱头,眉头紧锁,似乎想要摆脱这可怕的回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那么飘渺。”她的眼神恍惚,“我好像活着,又好像早已经死了。”
沈玉瑶呆呆地望着牢房的一角,泪水无声地滑落,“如今这般境地,难道是命运的捉弄?还是那梦就是一种预兆?”她咬着嘴唇,直到唇上渗出血丝,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已清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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