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女眷从十里亭回来,董妙音在马车上便如痴呆了一般,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到了小院,下了马车她摇摇晃晃,如同行尸走肉般进了屋,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严氏见此,心疼不已,走上前说道:“妙音,莫要这般折磨自已,身子要紧呐。”
董妙音毫无反应,依旧呆呆地坐着。
严氏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孩子,回太傅府去吧,咱家如今这情况,你留在这没个盼头。”
董妙音仿若未闻,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
严氏无奈,摇摇头,满是心疼地离开。
待母亲离开后,沈玉瑶走了进来,看到董妙音的样子,心中满是酸楚。她先倒了一杯水,缓缓走到董妙音身边坐下,将水杯递过去,轻声说道:“嫂嫂,先喝口水。”
董妙音微微动了动,目光缓缓转向沈瑶,但依旧没有接过水杯。
沈瑶放下水杯,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嫂嫂,我懂你此刻的心情。曾经,我也经历过与心爱之人分离的痛苦,那种感觉犹如心被撕裂。我知道,这时候旁人说什么都难以慰藉你受伤的心,但我还是想陪你说说话。”
董妙音依旧没有出声。
沈瑶继续说道:“嫂嫂,我知道你对兄长的深情,可未来的日子还长,有更多的可能出现,现在你这样折磨自已,哥哥若知道了,定也会心疼的。”
董妙音的嘴唇颤抖着,终于哽咽着说道:“玉瑶,你知道的,我愿意等他,就算一辈子都等不到他归来,我也愿意等;可是……”董妙音泪水朦胧呆呆看着手中那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和离书。
沈玉瑶轻轻握住董妙音的手,目光坚定柔声说道:“嫂嫂,你与兄长情比金坚,又怎会因这一张薄纸而断?只要你们心意相通,千山万水亦无法阻隔。况且未来岁月悠悠,变数诸多,谁又敢断言沈家男丁会永无归期?既然如此,何不以乐观之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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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妙音听了这番话,微微一怔,原本黯淡的眼眸中似有一丝跃动的光亮,神情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木然呆滞,仿佛于黑暗中瞧见了一丝曙光。
沈玉瑶见董妙音有了些反应,嘴角上扬,继续说道:“嫂嫂,不管您最终是留于小院与我们共同生活,还是欲回太傅府,咱们始终都是同气连枝的一家人。”
董妙音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如磐石,直直地看着沈玉瑶,斩钉截铁地说道:“玉瑶,自嫁与你兄长,我便矢志不渝,生为沈家妇,死作沈家魂,无论遭遇何种艰难,我皆不会离弃!”
沈玉瑶一把搂住董妙音,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说道:“嫂嫂,您能如此重情重义,不离不弃,是我沈家之福。”
董妙音轻轻拍着沈玉瑶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伤的稚子,温婉地说道:“玉瑶,这些时日你辛苦了,既要照拂婆母,又要宽慰我。”
沈玉瑶微微一笑,说道:“嫂嫂,咱们一家人休说两家话,只要咱们相互扶携,守望相助,我信再艰难的时日也终能度过。”
董妙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一丝坚定的笑靥,说道:“嗯,我深信一切皆会好转。”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的手紧紧相握,那紧握的双手仿若传递着无尽的力量与勇气,令她们于这艰难之刻依然能够坚毅地前行。
这时小院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原来是董夫人带着一众家仆来到小院。
董夫人踏入小院,严氏赶忙迎了出来。董夫人微微欠身,面带微笑说道:“姐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严氏还礼,眼中含着苦涩说道:“承蒙挂念,一切安好。”
两人走进屋内,分宾主落座。董夫人轻抿一口茶,目光中透着关切说道:“姐姐,沈家此番遭此大难,您可要多保重身子。”
严氏长叹一声,说道:“多谢挂怀,这一切都是命数,只盼着能早日度过这难关。”
董夫人又道:“这日子过得可还艰难?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姐姐但说无妨。”
严氏感激地说道:“多谢妹妹挂心,我们还能应付。”
董夫人轻咳一声,说道:“姐姐,沈直既已写下和离书,如今我是来接妙音回家的。”
严氏微微颔首,说道:“这是应当的,不过妙音的去留,我尊重她自已的选择。”
就在此时,董妙音从内室走了出来,说道:“母亲,女儿不会跟您回去的。”
董夫人站起身迎了过去和声劝道:“妙儿,为娘这是为了你好;如今沈直给了你和离书,你已经不是沈家妇了,你跟娘回家,娘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董妙音一脸坚决,说道:“母亲,女儿心意已决,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董夫人见好言相劝无用,不禁怒从心起,说道:“你这孩子,怎如此固执!”
董妙音直视母亲,说道:“母亲,女儿与沈郎情比金坚,您不能能这般拆散我们!”
董夫人急道:“妙儿!你怎这般不识好歹,为娘为了你连那阴暗潮湿的天牢都只身前去了,你怎么让母亲如此寒心!”
董妙音道:“母亲,您能去天牢探望我们,我们心里感激您,但是我是不会和您回去的。”
董夫人一时气急接口道:“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将来,为娘怎么会在那种时候还去天牢……”董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已说错话立马停住了话语,心虚的看了一眼董妙音。
董妙音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说道:“母亲,您……原来如此!”她凄然一笑声音颤抖道:“我说怎么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您会那么好心来探望,那时您说有话单独和沈郎说,您要说的就是让他写下和离书吧?母亲您……您……”话未说完,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众人顿时一阵慌乱,董夫人更是惊慌失措,喊道:“妙音!我的女儿!快,快去请大夫!”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董妙音扶到床上,沈玉瑶赶紧上前为其把脉。她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周围的人都屏息以待。
良久,沈玉瑶松开手,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既有惊喜又有忧虑。她轻声说道:“嫂嫂已有身孕,大概一月有余。”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董夫人激动地走上前,双手合十说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严氏也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说道:“沈家总算有了新的希望。”
然而,沈玉瑶却忧心忡忡地说道:“只是嫂嫂忧思太重,身体亏损,这胎象不稳。万不可再让嫂嫂受任何打击了。”
董夫人满脸愧疚,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今日这般逼迫,妙音也不会……”说着,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严氏宽慰道:“妹妹也莫要太过自责,眼下最重要的是妙音和孩子能安好。”
沈玉瑶说道:“母亲,董夫人,我们需得好生照顾嫂嫂,让她安心养胎。”
说完进入药房抓药配药,随后吩咐小竹去熬制安胎的汤药,严氏则在屋内收拾,准备让董妙音能有更舒适的环境休养。董夫人也没闲着,吩咐家仆回府取各种滋补的食材和药材送来小院。
过了一会儿,董妙音才悠悠转醒,她眼神迷茫,声音虚弱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沈玉瑶端着汤药走到床边,微笑着说道:“嫂嫂,你方才晕倒了,不过现在已无大碍,先把这安胎药喝了。”
董妙音疑惑地看着众人,问道:“安胎药?”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董夫人忍不住先说道:“妙儿啊,你已有了身孕,可千万要保重自已的身子。”
董妙音先是一惊,随后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有初为人母的喜悦,也有对未来的担忧。
严氏握住董妙音的手,说道:“妙音,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是沈家的希望,我们定会护你娘俩周全。”
董妙音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道:“这是我和沈郎的第一个孩子,我定会好好将这孩子生下来。”
众人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后的日子里,董夫人也不再提接董妙音回府之事,而是时常来小院探望。沈玉瑶一边养伤一边精心调理董妙音的身体,小竹和明珠也想尽办法为她做各种可口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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