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建在江边,一面临着山下蜿蜒崎岖的泥泞道路,一面推开窗便是汹涌的江水,林风站在窗前,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江水滚滚前行的声音。
“这里能望见青阳城吗?”林云一旁问到。
“什么都看不见,如果足够高,又燃起熊熊大火,也许能看见一些火光吧。”
“那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我们将要走的路。”
“看见了?”
“是无尽的黑暗。”
“倒是让我想起幽冥界了。”
“当初为何要来人界,真的只是因为好玩?你可不是一个好玩的人。”
林云走到窗前,站在林风身旁,并肩而立,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到:“终结之战开启后,大能们分身乏术,幽冥界陷入了无休止的混战,我本是幽冥殿的仆从,奉命来到三界顶点,给幽冥王传递后方信息,却亲眼目睹了幽冥王陨落在昆仑之巅,我若回去,只怕早在混战中死去了。”
“所以你便躲到了人界。”
“不是躲,幽冥王陨落前,将身上的幽冥之力散到人界,我想将幽冥王的力量全部寻回来。”
“所以,我身上的幽冥之力,便与幽冥王有关?”
“没错,这也是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一心护佑你的原因。”
“原来如此,你要将我带我幽冥界吗?”
“不,经过百年的演变,人界的幽冥之力相互感应,凝结成精魄,借着人界的大气运,在你身上觉醒。”
“青阳可是人界气运最盛的地方,我终究还是沾了青阳的光。”
“可你并非人界气运之子,无法调动气运之力。你以凡人之躯觉醒幽冥之力,却受制于人界境界的限制,无法发挥出幽冥之力的真正力量。”
“这么说来,我得尽快提升境界。”
“等你足够强的时候,我需要你撕开三界顶点,助我回到幽冥界,帮助幽冥界重获安宁。”
“前路虽然黑暗,但是你已经找到了方向。”
“幽冥王当年虽然身怀幽冥之力,却并没有阴阳鱼,根据那块碎布的记载,你的这双眼睛,或能横渡阴阳,掌控时空之力。”
“所以我之前两次死而复活,其实是阴阳鱼的力量,将我的灵魂回溯到死亡之前的那一刻。”
“大致应该如此。如果未来能将肉身也回溯......”
“哈,那岂不是成了不死不灭的老怪物了。”
“永生,对于三界而言都是永恒的向往。”
“留在人界的恐怕不止是幽冥界的力量吧?”
“按理说,灵界的自然之力也会残留人界,同样的,人界的气运之力在灵界和幽冥界也会出现,三界力量的界限已然打破。”
林风和林云此时突然一起警觉起来,清风咒和灵识法阵同时感应到了不速之客。
风雨中的烟雨楼,入了夜依旧灯火通明,在李未央和林风一行人到来后,短暂地安静了一会,但此刻却格外的静,不仅仅没有人声,仿佛连下雨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整个烟雨楼与外界完全隔绝了一样。
“是极强大的结界,在那人进入烟雨楼的那一刻,便布下了,我们都成了瓮中鳖了。”林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这个不速之客恐怕不是他们俩能对付的,即便再加上暗影卫也是徒劳。
“不好。”林风小声惊呼,只见那清风咒与灵识法阵一并碎裂,全身的力量都被压制了。
“看来,是个了不起的高手呢。”门外传来极其妖媚的声音,是李未央,在桃谷中就已经领教过那令人作恶的说话语气。
林风与林云赶忙悄悄推开半扇门,只见李未央靠着二楼的楼梯口,手中摆弄着一枝桃花,眼神却一直瞥向楼下。
烟雨楼的一楼,原本正在吃喝的一众人,竟全都瘫倒在桌面上,好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压制住了,神智清醒,却动弹不得。
林风只一眼便瞧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子,正蹲在长凳上,双手并用,只顾着吃喝,那一桌的酒菜很快便下肚,便又跑到另一桌接着吃喝,全然没有把李未央的说话当一回事,根本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哪来的叫花子,跑我烟雨楼来撒野了。”从门外进来一个魁梧的男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中提着一把宽阔的长刀,全身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蓑衣滴答滴答地淌在地上。
此人将长刀往身前一立,顿时杀气飞溅,将整个烟雨楼都震得快要散架倒塌一般。
“三江渡口蓑衣客,一刀斩断千古愁。当真是霸气得很呐。”李未央阴阳怪气地边说边缓缓走下楼梯。
那老婆子却完全不顾,仍然拼命吃喝,仿佛已经几个月没吃饭了,这一刻却要一下子吃掉几个月的食物。
“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怎么也来我这烟雨楼了。”看样子李未央与这蓑衣客是旧识了。
“山沟沟里待腻了,出来透透气。”李未央说着往楼上瞟了一眼,林风和林云赶紧躲闪,却不知是否早已被他察觉。
“这也是你带来的?”蓑衣客质问李未央。
“我可没有这么脏兮兮的朋友。”李未央说着露出一脸的嫌弃。
“既然不是,那便好说了。”蓑衣客说着随手劈出一刀,气势刚猛而迅捷,那老婆子仍然埋头吃喝,只是伸手随意一挡,便将蓑衣客的长刀弹开。
蓑衣客、李未央,甚至楼上的林风和林云,众人都大吃一惊,这蓑衣客的修为看起来已经越过了武道巅峰,应该是入了修道者的境界了,此刻这一刀虽不说用尽全力,但要这般轻松弹开,却也不是寻常武夫能做到的,这老婆子只怕也是个修道者。
蓑衣客和李未央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置可否,林风和林云则躲在门后,只远远地偷看,这样的战斗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就吃个饭,你们真是聒噪。”老婆子懒洋洋地边吃边说,“走吧,外头打去,别把这些酒菜弄坏了,一会我还得回来接着吃呢。”
老婆子抓了一只鸡腿,一边啃着一边快速地移动着,一眨眼就来到了烟雨楼外。
蓑衣客紧忙追了出去,望着正在吃鸡腿的老婆子,作揖问到:“阁下究竟何人,为何来我楼中寻衅?”
“废话真多。”老婆子一甩手,将手中的鸡骨头朝蓑衣客掷去,那鸡骨头上裹挟着强大的力量,凝成一只诡异的鬼手,直扑蓑衣客而来。
蓑衣客也不慌张,刀光一闪,一柄巨大的金刀,从天而降,将鬼手扎在地上,两股力量的碰撞,令地面轰地升起一圈又一圈强大的冲击力,烟雨楼的门窗砖瓦立时震飞。
“天山鬼手,这疯婆子居然是西域密宗的高手。”李未央跟出门外,自言自语道,“可别把我这白净衣裳弄脏了。”
只见那鬼手落地后化作无数小鬼,将蓑衣客团团围住,蓑衣客忙以乱刀劈砍,却也难免被小鬼撕扯咬伤双脚,一时间蓑衣客的脚上黑气缠绕,意识迷糊,显然是中毒迹象。
“呀,我的酒菜,不打了不打了,老婆子要吃东西啦。”说着老婆子便快步移动到烟雨楼内,继续埋头吃喝。
只见蓑衣客站在风雨中,双腿发麻,行动艰难,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流淌着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还在看戏?”蓑衣客冲李未央无奈叫嚷到。
李未央这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从桃枝上摘下两片桃叶,贴于蓑衣客两腿伤处,那黑气渐渐的少了一些,蓑衣客的脸色也慢慢有了血色。
林风和林云见状,未敢上前,只在楼上远远地看着这天山鬼手老婆子,这饭量可真大,没一会,一屋子的酒菜都被她吃了个精光。
老婆子吃饱喝足,也不离开,只往那柜台上一躺,叉着四肢,呼呼便睡,四丝毫不顾及外面还有两个高手,随时进来与她搏斗。
“暗影卫为何没有动静?”林风突然想起,这般地动山摇的打斗,即便是睡死过去的人也早该被惊醒了,为何暗影卫们一个个都没有出现,该不是有什么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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