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洒满了整个武定侯府,府内一片喜庆祥和之气。
红灯笼高高挂起,彩带飘飘扬扬,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一场盛大婚礼即将举行。
然而与这热闹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数量远不如预期。
由于前几日那场关于罗依依与三皇子茶馆私会的谣言还未散去,京城各大家族对武定侯府的家教颇有微词。
许多人家担心与武定候府过于亲近会给自已带来负面影响,于是纷纷选择派人送上贺礼便匆匆离去。
此时此刻,武定候府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境地。
由于众多宾客的缺席让这场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婚礼显得有些冷清。
而且就在前一日,武定侯府不仅失去了地位尊崇的侯门主母,还失去了平日里负责管理事务的大小姐。
因此下人们突然有些不适应,做起事来毫无头绪。
有的仆人往东跑,有的往西奔,混乱不堪。
各种笑话层出不穷:
有人竟然将客人的官衔和名字念错,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还有人在安排座位时出现失误,导致一些贵客受到冷落;
更有甚者,有的客人来到大厅后竟无人上前招待问候,只能像坐冷板凳一样干坐着,最后气得拂袖而去。
至于哪位客人送了什么礼物、这些礼物又该交由谁来保管等细节问题,则完全成了一笔糊涂账。
整个场面混乱至极,令在场的人们无不摇头叹息。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众人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三皇子府的花轿。
不过很快人们发现萧景烨并没有亲来,仅仅派遣了几个人代劳。
眼前只有一顶简陋的花轿、几位沉默寡言的轿夫以及两名神情冷漠的婆子。
罗依依看着这般凄凉景象,心中不禁一阵酸楚,眼眶泛红,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她渴望的成亲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姚玉儿见状,正欲上前宽慰几句,却被那婆子硬生生地拦住去路:\"好啦好啦,吉时将至,这位......姨娘还是快快回去吧!\"
言语之间满是轻蔑与不屑,令人倍感心寒。
这场婚礼实在太过潦草,宾客们目睹此景,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显然,萧景烨对罗依依并非特别看重,或许在他眼中,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妾罢了。
而武定侯府的晚宴更是混乱不堪,菜肴迟迟未能上桌,让宾客们颇有微词。
待到食物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却是摆盘凌乱,味道欠佳,引得在场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样的场面无疑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这新贵就是不中用啊,女儿出嫁这点事都搞成这样子!”
“这武定侯府怎么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一个姨娘在那里上蹿下跳的……”
“诶!你们听说了吗?昨个浩浩荡荡的车队从武定侯府去送嫁妆,却没有盖红绸子,这是为何啊?”
“哎呀,你的消息太不灵通,那可不是送嫁妆。那是武定侯夫人闹脾气离家出走了。”
“那武定侯夫人脾气可真大,离家出走还搞那么大阵仗……”
“谁说不是呢,一个女人又没有族亲在这,还这么大胆子说走就走。不过话说回来,武定侯夫人进京的时候带的东西更多呢!”
“这武定侯主母是哪家的?”
“听说是江南林家的,也是大家族,父亲是前镇国大将军林将军。”
“哦,原来是林将军的女儿啊,可惜林将军膝下无子呢,后继无人啊……”
“女儿不顶用啊,林家没落了!想当年林将军为我大夏朝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也就是林将军没有儿子。若有儿子,这侯爷哪轮的到罗守中。”
“就是,就是,一个白捡的侯爷还不善待人家孤女,……”
……
原本应该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一场嫁女宴会,竟然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众人议论纷纷、传播八卦的地方。
作为东道主的罗守中面对这样混乱不堪的局面,简直是无可奈何、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一个个去同人争辩。
先是罗依依之前在京城引起的那些风言风语尚未平息,紧接着又是林紫萝高调离家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后半夜,罗守中心里憋着满满的怨气和怒气,腰酸背痛地把最后一位客人也送走了。
他心怀愤恨地回到房间里,狠狠砸了桌子几下。
本想着与皇子联姻可以提升地位,谁料罗依依竟然在婚前做出如此不检点之事——私会未婚夫还被抓个正着。
更令他恼火的是,林紫萝和罗南溪搬走了那么多东西!
还有那该死的豫王也不知道凑什么热闹。
愤怒充斥着罗守中的内心,他恨不得立刻调动一切可用的人脉资源,将这对母女擒拿归案,尽情地嘲讽、折磨她们,以报受辱之仇。
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思绪渐渐飘回到了过去。
当年,罗守中刚刚投身军旅之时,初次见到林大将军便被其风采所折服,并在心底默默立下誓言:终有一日,自已也要像林大将军那般威震天下,统率万千雄师。
他从敬仰到接近,在林大将军面前拼命表现,然后就得到了林将军的青睐。
林将军教习他武功和兵法,还把唯一的独女林紫萝许配给了他。
从初娶了林紫萝开始,罗守中觉得自已已经走上了人生的巅峰,是众人眼中所羡慕的天之骄子。
然而等他从江南回到边关的时候,却残酷的发现,在世人的眼中,像他这样的寒门之子,能迎娶大将军的女儿在别人眼中是一种怎么样的不搭调。他所有的战功在他独特的身份之前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时候他开始怨恨自已是林将军女婿的身份,恰巧有一日他无意间救了一个女子——姚玉儿。
姚玉儿与林紫萝不同,她温柔乖顺,像个藤蔓一样依附他,缠绕他。
罗守中稀里糊涂的和她发生了关系,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惊慌过,他知道自已对不起的不光是林紫萝,更有待他如亲儿一样的林大将军。
可还是鬼使神差的留下了她,让她扮作小兵跟在自已的身边,一直到她察觉到自已怀孕了,这叫罗守中又一次慌张了起来。
毕竟是自已的骨肉,他下不了手,只能暗中将她送到附近的一处牧民家中养了起来。
边关风餐露宿,牧民家的条件也不好,姚玉儿竟是丝毫怨言都没有,还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中为他诞下了一个女儿。
这叫他欣喜若狂,那时候的他亲手抱过自已的孩子,感觉到心都在一点点的膨胀。
罗守中给她起名叫依依,相互依偎的意思。
可他忘记了,在江南,同样有一个女人,经受了十月怀胎,经受了生产时候的痛楚,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因为在罗守中的印象之中,林紫萝出身高贵,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她的女儿自然有人精细的照料着。
而边关的姚玉儿和罗依依却只能住脏兮兮的帐篷,随着牧人到处迁徙,还要饱受战火的折磨。
相比之下,他的心自然会放在这边多一些。
他错了吗?罗守中觉得,他没错。
谁让林紫萝的条件好呢,而姚玉儿除了自已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没错,他是对林将军的药动了些手脚,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让岳父的伤好的慢一些,或者让岳父直接请辞回乡安度晚年。
谁成想,岳父竟然一病不起,越来越恶化,最后撒手人寰。
这叫罗守中又惊又喜又害怕。
岳父灵柩回乡,他出于心虚也没回去。
……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罗守中觉得身体有点微微发寒。
可是他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就绝没有回头路,也绝不能手软。
既然林紫萝母女走的那么绝情,那么从今往后,他也不会对她们心慈手软。
她们不再是他的妻女,而是两个绊脚石,两个随时可能揭发他过去的绊脚石。
罗守中突然想到了京兆尹府的那份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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