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我先回家看一眼。等会我就来找你,等会我就来找你。这两天……要赖在你这里了。”
“你有什么事,尽管去做,有困难来找我。”
折腾一番,已经五点了,明顺从家里要去老李头家时,早起的放牛人要牵着大牛和小牛们往山里走去,去吃最新鲜的、带着露水的草。
灰蓝色上衣黑色裤子的人牵着牛绳,和小牛走中间,两只大牛走两边,像是一种特殊的庇护。此时正有着蓝色的雾气,将人和牛笼在里面,像是笼在画里。
许明顺回忆着从窗外望进房间里的场景,妈妈侧着身,侧脸被几缕碎发遮住,此时她正搂着她丈夫的手臂,靠在他肩上。
就像抓着自已一辈子的靠山。
无事发生。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为什么有些事情大人可以遗忘地这么快,他们又是怎么治愈自已的?
以往啊,他们总要求孩子们要感同身受。
作为弱势群体中的妈妈要求得到孩子的帮助,而作为要面子的爸爸要求孩子们做沟通的桥梁。
明顺总是较偏向妈妈,因为他心中有愧。
小时候一次爸妈吵架,妈妈放下狠话,离家出走,说不要找她。他以为妈妈想自已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忍着思念没有向亲戚们打听她的消息。
连着好几天家里空落落的,许明顺心里也空落落的,有天晚上走在路上被大姨拦住,说他是不孝子,不顾他娘的死活,也不去找她。骂了一顿后透露出妈妈在大伯家的事。
许明顺错愕了好久,又忍着委屈去大伯家找妈妈,他想妈妈是会了解的。妈妈不会说他不孝,大姨说的话,她肯定教他不用放在心上。
后来,他又被自已的妈妈说不孝。
接连的不孝问候,让许明顺既委屈又愧疚。
而现在的情况是,愧疚感没有减轻又平添了许多怨气。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明顺不懂。
此时的明顺依然认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怎么能为了苟且度日轻易原谅别人的错误。
将自已置于野草根下的土地里,一次次原谅,一次次纵容,于是自已的位置随着野草根深深扎入更深层的土地里。
许明顺想不明白:他们莫名其妙地和好了,剩下的残局呢,我又要用多久来消化。
消化不成,希望妈妈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就会得到一句:“我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跟他过吗?”
这句话有够恶毒的,恶毒地往往让人不知道怎么反驳。
婚姻真是个烂玩意儿。
许明顺觉得自已挺倒霉的,应该没那么多好运气可以遇到一个好姑娘,好姑娘也不该和他这种烂人凑一块。
不结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吧。
许明顺已经做好了跟他老子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了,但显然这件事情只有许明顺觉得,这对撕破脸皮又和着血肉重新粘好脸皮的夫妻并不觉得。眼下爸妈离婚这件事成了个笑话,他觉得自已像个小丑。
那些在脑子里构思过无数次的,爸妈离婚后的美好生活,也在脑子里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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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内心自有乌托邦,城墙上爬满荆棘玫瑰肆意生长,顷刻间大厦倾倒,玫瑰在废墟中流出血来,随日照而干涸腐烂,鲜活气尽数抽干,风扬起时带着尘沙和糜烂,不知迷了谁的眼,脏了谁的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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