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调过很多次,孩子,恶人塔守备森严,白幽灵绝不可能逃出来,”达普奥斯神官对着眼前执拗的小少年说道,“罗克家族的案件由光明骑士团调查,你只需要等待结果。”
泽凡尼·埃塞普利不依不饶:“等待!等待!每个人都这样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结果呢?”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怜的孩子,”达普奥斯神官怜悯地看着他,“但我们要相信,在月亮的光辉下,所有罪恶与污秽都无所遁形,抓到凶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他提及月神,泽凡尼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等到他的身影逐渐远去,达普奥斯神官脸上终于流露出不耐。
如果泽凡尼只是个无依无靠的贵族孤儿,他根本不需要分出心思应付对方。
可惜泽凡尼的姐姐——当年在灭门惨案中幸存的女孩,如今是恩基亚王国赫赫有名的、国王最宠爱的情妇凯莉丝夫人。
达普奥斯神官厌恶这个美丽放荡、阿谀奉承、长袖善舞的女人,在某些时候却又需要借助她来左右国王的某些决策,因此在面对泽凡尼的纠缠和无理取闹时,不得不花费心思安抚他。
69書吧
他接过神侍递上的手帕,擦了擦手后,将右手贴在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默念了一段《月光教义》。
当他结束对月神的赞美,打算转身回到神庙时,余光看见一辆黑色的马车渐行渐远。
他不悦地问:“什么人在广场上驱车经过?”
侍从回答:“是维尔曼公爵,车上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孩。”
达普奥斯神官嫌恶地皱眉:“是那个疯人塔的囚徒?月神在上,她玷污了恩基亚的土地。”
他最信任的教士圣翰问:“维尔曼公爵步步紧逼,我们真的要拿出审判卷轴吗?”
“拿出又如何?”达普奥斯神官道,“我们没办法打开卷轴。”
众人都只知道审判卷轴存放在恩基亚神庙,却不知道他们只是代月光神庙和祭司保管卷轴罢了,根本无权查看。
“等着吧,”他说,“西西玛格大人即将抵达恩基亚,维尔曼得意不了多久了。”
“可是等到西西玛格大人来到这里,就会知道我们看守不力,使得疯人塔的囚徒逃走,还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恩基亚的王城利昂罗克。”教士忧心地问,“万一大人责怪我们……”
“看守不力的是血族,带走逃犯的是维尔曼,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达普奥斯神官不以为意道,“真正该担心怎么向月光神庙交代的应该是血族——听说血族内乱,塔伊格女王下落不明?”
“是的,”教士回答,“阿尔文亲王说至今还未找到女王。”
教士犹豫片刻,又道:“依我看来,阿尔文亲王比塔伊格女王容易掌控多了,真不明白祭司和月光神庙为何选择塔伊格。”
“因为忠诚,”达普奥斯神官嘲讽的话语中似乎藏有深意,“塔伊格是神庙最忠诚的狗,祭司大人永远也不用担心她叛变。”
*
阿珀和维尔曼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
太阳缓缓落下,夕阳的余晖倾泻在大地上,天空呈现出富有层次感的、浪漫而柔和的色彩。
两人并排走在花园里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这让维尔曼感到了久违的闲适和安逸。
如果阿珀能一直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阿珀也看向被余晖拉长的影子。
十年转瞬即逝,曾经的小少年已经比她高出许多。
和当年相比,他似乎变化很大,又似乎和从前一样。
同样的不苟言笑、沉默内敛。
不知道再次离别的时候,还会不会掉眼泪。
“维尔曼。”
“嗯?”
阿珀看着脚下的鹅卵石,用一种平淡轻松、仿佛闲聊的口吻说:“如果月光神庙要求你交出我——”
“没有人可以未经允许从我这里带走任何东西。”维尔曼没有等她说完,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看向她,“没有这种可能,阿珀。”
阿珀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着走到阿珀的住处,一栋将初冬的寒意隔绝在外的白色小楼。
阿珀抬步,没有回头:“我年幼时有个愿望——想去往冬天无法抵达的地方,但那只是年幼时的愿望。等到长大以后我就明白了,冬天不是一个季节,而是一颗被寒冷包裹的心。
“我其实很早就已经摆脱了冬天。”她别有深意道。
维尔曼站在原地,目送她穿过花团锦簇的小院,走向殷勤迎接她的白色小兽。
难道阿珀认为卡卡将她带离了冬天吗?
不,那条龙将她抛弃在了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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