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维尔曼公爵还是没有见到阿珀。
在他几经犹豫,最后慢吞吞地走到小楼时,阿珀已经熄灯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床角时,阿珀睁开眼,看见卡卡蹲坐在枕头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和她对视。
看见她睡醒,高兴地凑过来蹭她的脸,嘴里发出“咔咔~”的叫声。
阿珀伸手把它揽入怀里,摸着它的脑袋问:“饿了吗?”
卡卡舔舔她的手指表示肯定。
阿珀穿着睡衣,抱着它下床。
拉开淡绿色的窗帘,大片温暖热烈的阳光穿过摇晃的树影,落在她的身上。
她踩着柔软的地毯,拉开了卧室门。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黑色的仆人服,脸上带着微笑。她鞠了一躬,说道:“早上好,小姐。我是负责为您服务的塔拉。”
她轻轻拍了拍手,一群侍女捧着洗漱用品和衣服有序上楼。
阿珀看着黑压压跪倒一地的人,对塔拉说:“我不需要很多人侍奉,留下两个人就可以。”
“是。”
她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一件轻盈蓬松的高腰长裙,蓝灰色的长发盘起,只在脸颊两侧落下几缕卷曲的碎发。
塔拉将手中鲜花插进花瓶里,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在您的过人的美貌面前,我精心挑选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阿珀抚摸着怀里的卡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闻言微微晃了下神。
她的确美丽,那双温柔的、明亮的眼睛里总有不屈的意志闪烁着,时常让人忽略她的苍白和虚弱。
也很难意识到她枯败的生命或许即将走向尽头。
她微笑着回答:“感谢您的夸奖,它会使我一整天都保持好心情。”
塔拉惊讶地发现这位未来的女主人(她认为的)比大家所想的更好相处。
也只有这样温柔美丽的人才能打动公爵的心吧。
早餐有阿珀喜欢的撒着玫瑰花瓣的杏仁布丁,按照她的口味,甜度偏低。
她和卡卡分食了一份布丁和一小壶牛奶后,带着它来到院子里晒太阳。
此刻结界里是春夏之交的气候,层层叠叠的花枝延伸到了鹅卵石铺的小径上,色彩缤纷的蝴蝶在花丛里飞舞。
卡卡迈着小短腿追蝴蝶,即使一只都追不到也依旧兴高采烈。
阿珀坐在树下的藤椅上看它玩耍,目光始终落在它身上,却像透过它在怀念什么。
这也算冬天无法抵达的地方吧。
可她总要走出去的。
*
阿珀直到下午才见到维尔曼。
她正捏着下午茶点心逗卡卡练习跳跃,听见栅栏门响了一声,抬头看见维尔曼带着威洛走进来。
她把点心递给卡卡,擦了擦手,问维尔曼:“不高兴?”
威洛十分惊讶阿珀能从公爵大人那张木头脸上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维尔曼没有否认:“审判卷轴可能需要过段时间才能拿到。”
就在今天上午,他和神庙的洽谈以失败告终。
恩基亚神庙的达普奥斯神官在国王面前用严厉的言辞指控维尔曼带走了疯人塔的罪犯,这是对月神的不敬,对国王的背叛。
维尔曼面不改色地听完他告状,平静道:“她不是罪犯,所以你的控诉完全是对我和她的污蔑。”
“她怎么不是罪犯?审判卷轴上写得清清楚楚——”
69書吧
“哦?”维尔曼瞥他一眼,“写得清清楚楚吗?我想我需要确认一下。”
达普奥斯神官语塞:“审判卷轴不能交给外人查看。”
“所以你不能证明她有罪,这就好办多了,”维尔曼淡声道,“从这刻起,我每听到一句污蔑她为罪犯的话,利昂罗克的教堂就会减少一间。”
“这是威胁!”达普奥斯神官气得拍桌子,“你就不怕月神降下惩罚吗?”
国王左右为难,劝一句维尔曼劝一句神官,急得一头冷汗。
最后两方还是不欢而散。
维尔曼的车架还没驶出王宫,国王派来的侍者就匆忙追赶而来,说国王有话带给他。
“国王陛下说,临近月神祭典,月光神庙即将下派神官来到恩基亚神庙,您实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达普奥斯神官起冲突,”侍者低着头恭敬道,“陛下说关于审判卷轴的事情他会想办法的,请您给他一些时间。”
每个国家的神庙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月神祭典,每当这个时候,月光神庙的大祭司就会派出神官到这些国家主持祭典。
国王畏惧神庙,更畏惧月光神庙——那是最接近月神的地方,传言大祭司是唯一可以与月神和四位神使沟通的人。
马车里的维尔曼淡声道:“最迟到月神祭典结束后,我必须亲眼见到审判卷轴。”
他没有将具体的细节告诉阿珀,但阿珀多少也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审判卷轴不容易拿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这次来到恩基亚王国,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我听说会有来自月光神庙的神官主持月神祭典,今年来的是哪一位?”她问维尔曼。
威洛回答:“原定凡卢德神官,几天前突然传来消息,更改为西西玛格神官。”
西西玛格。
阿珀捏着银质小勺,垂眸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心想,这也算一位故人。
只是不知道,这位故人是不是为她而来,来意又是好是坏。
“今天天气不错,”维尔曼在威洛的眼神示意下提出邀约,“你想出去走走吗?”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