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知怎么来得这么快?
陆野转头,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好像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并且被听见是一件多尴尬的事。
林延知这种时候也保持着礼貌,他向宋舟颔首,又朝陆野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声音冷静,沉着,如果不是宋舟知道林延知一路急匆匆赶来医院,他还会以为林延知优哉游哉地在公园里闲逛偶遇熟人。
此刻,宋舟忽然觉得自己和林延知是有差距的。
林延知看着宋舟和陆野两人的状态,他们眼底有明显的青黑,容貌和精神状态也不好,他把心底关于余嫣有精神问题的问题狠狠压了下去。
林延知看向陆野:“陆小姐,这就是你口中说的没事?”
陆野不认输:“嫣嫣昨天刚出事,你就给嫣嫣打电话,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怎么知道你打电话是不是确认嫣嫣有没有死的?你跟余嘉琛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就你身上疑点这么多,我怎么跟你说?”
林延知拧眉:“陆小姐,你许是对我有些误会。”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你跟余嘉琛好好的婚约在那,我们嫣嫣要是跟你走的太近你们家那位还不得过来手撕了我们家嫣嫣?嫣嫣能斗得过余嘉琛吗?现在我一点都不想让嫣嫣跟你们有交集,余嘉琛已经把嫣嫣害成这样了,我可不敢赌。”
林延知忽道:“陆小姐,你说的我和余嘉琛的婚约,就是对我最大的误会。”
宋舟猛地抬头看向林延知。
陆野嗤笑:“婚约是误会,你逗我玩呢?”
林延知一字一顿道:“两年前订婚典礼中断,订婚中止,今年传出的我的婚约,是媒体捕风捉影,我见没有太大影响,就没去管,现在看来,恐怕是我一时失误。”
陆野愣了。宋舟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低低地笑。
林延知又道:“还有,刚才陆小姐你说余嘉琛把嫣嫣害成了什么样?”
林延知顺着陆野的称呼喊了一声“嫣嫣”,那一瞬间,口舌碰撞,发出极陌生的一道声音,他从未喊过这两个字,可这一瞬间,他却觉得这个称呼已经在心里扎根扎了许多年一样。
陆野目光复杂,看向林延知,良久,才说道:“两年前,她从你和余嘉琛的订婚典礼出来之后,她妈妈正好车祸,她受不了这种刺激,就患了抑郁症,直到今年才有了些好转,可这下……”
抑郁症?
林延知的胸口就像被凿上了一记闷锤。资料上说的余嫣自杀也许就是她在抑郁症的时候?
那一瞬间,林延知觉得自己心坎上的肉被狠狠地掐住,稍微呼吸一下,就痛得难以忍受。
“这些跟余嘉琛什么关系?”
林延知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那些零碎的东西仿佛有一瞬间在他心里串成一条线,可当他想要去抓住的时候,那些串联起来的线忽然就像水中的鱼一样,瞬间逃走。
“两年前,我记得她说,救我的人,是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野冷笑一声,头看向另一边,不说话了。
宋舟嘴唇抿紧,替陆野说了:“这些事情,林先生若是不信,我们再说什么都没用。”
两年前,余嫣对林延知低声下气,求着他听这些话,他都不听,如果现在由陆野和宋舟说了,林延知他又能听进去多少?
陆野对他虽然是从来都没有好气的,但这种时候,她猜想,若是林延知,可能会有些不一样。
陆野道:“你要是想进去就进去,现在嫣嫣心情不好,谁她都不理,而且她伤的最重的是右手,你要是想跟她说话,尽量别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好。”
得到陆野的应答,林延知松了一口气,直接推门便入。
林延知此人,无论什么时刻,都是强硬的,即使她知道余嫣现在状态不好,即使他知道在医院需要保持安静,可他猛地推开门,大马金刀地走进去,整个人带着一股凌厉的劲儿。
“余嫣。”
余嫣有抑郁症,她恢复的那段日子,他全不知晓,他错过太多。那两年陪着她的是陆野和宋舟,那么从今天,从此刻开始,一直到岁暮天寒,陪着她的,都会是他林延知。
他林延知,枉说那一句喜欢。
即使是这么大的动静,也仅仅是让余嫣抬了抬眼皮,空洞无神的眼睛往门口那里淡淡瞥了一眼,就扭开头,重新闭上眼。
林延知心里“咯噔”一声,他又喊一声:“余嫣!”
这一声比刚才还要大声一些,可余嫣竟一点反应都是没有。
林延知拧眉。
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哒哒”的声响,林延知走得急促,等到近了,他看清余嫣的身体状况之后,心脏仿佛被狠狠压缩,压进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再也跳动不起来,没有一丝鲜活与光亮。
林延知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地意识到余嫣是喜欢自己的。
从她八岁,他十二岁那年的初遇,到后来的相识,他记忆中,便是余嫣害羞腼腆跟在他身后的样子,那副依赖的模样让他此刻一旦回忆起来心里就软成一片。余嫣会记着他的爱好和忌口,会在不经意与他的目光接触到的时候耳尖发红,在出事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会是他。
直到两年前他的订婚礼,余嫣满身是血,身上还有雨水,狼狈不堪地冲进去,对他说:“救你的人,是我。”
六月十三,也是霍兰去世的那天。
那一天,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导致她后来精神崩溃?
林延知不敢再想,他直接走到床边,拉住余嫣的左手,轻唤:“嫣嫣。”
这是他第二次喊,这次,伴随着声音传出来的,还有无法抑制的柔和。
余嫣似是从未听过有谁用这个声音喊这个名字,眉头轻轻皱着,却是没有睁开眼,依旧是拒绝与外界交流的样子。
林延知想起刚才宋舟和陆野的反应,想着余嫣肯定也是不知道他没有订婚的消息的,可气就可气在他一直想说,却总是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巧合给遮掩了过去。
而这一次,再也无处可避。
林延知道:“余嫣,我知道你醒着,那你就给我听好了,我和余嘉琛,一点关系都没有,几个月前媒体传出的消息是空穴来风。”
林延知话音一顿,余嫣猛然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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