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晚饭，余嫣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只可惜她始终都没有抬头看顾衡，顾衡也不抬头，也不跟她说话，只是夹在中间的陆野相当尴尬。
有的时候顾衡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得让人哄着，可现在，“余嫣被抄袭”这件事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她们两个心上，她们两个谁都没有顾上顾衡。
顾衡吃到一半就把筷子扔到一边去，直接离开了饭桌。
席殊一共三层，一层是书店大厅，二楼是仓库、休息室、会客厅和余嫣的画室和房间。而三层，就是顾衡的房间和平时他们吃饭的地方。
幸好每一层的面积都相当大，不会显得拥挤。
亲眼看着顾衡下楼，陆野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顾衡老了，他自然是事事都往和平了想，他许是只想和余嫣平平安安度过他最后的这几年。毕竟，顾衡是真的把余嫣当作亲孙女看待的。
陆野和余嫣默默地吃完晚饭，陆野收拾碗筷的时候，余嫣就坐在旁边点开了微博。
她点开的时候，微博还卡了一下屏，她刷新一下，通知栏立刻就到了“99”，余嫣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点开通知栏。
那一瞬间，各种骂声齐齐涌来，余嫣机械地往下划着屏幕，眼前缭乱，她的大脑却是全将这些信息读取了进去。
她转头，一脸认真地问陆野：“陆野，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欠骂。”
陆野手顿了一下，才道：“你别乱想。”
余嫣道：“他们骂便骂，我没放在心上的。”
陆野擦干净了手，她向来口舌伶俐，此刻觉得自己是个哑巴。
余嫣道：“陆野，你别这么看我，我没事的，我的病已经好了。”
陆野笑：“我知道你好了，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
余嫣：“陆野，他们骂我，我好烦。”
陆野道：“那你就努力把真相说出来，疯狂打他们的脸。”
现在网络上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全都隔着一张屏幕，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完全都是不用负责的。现在的网络霸凌事件不少，被霸凌的人甚至被人.肉出真实的信息，被那些疯狂的人追着打骂，恐怖至极。
余嫣想公布真相，可现在局势一边倒，余嫣怕余嘉琛那边出手公布她的真实身份和一些信息，她怕那些余厉的“脑残粉”们找来。若是光找她她不怕，可她怕的是因此牵扯到陆野和顾伯。
陆野道：“先找律师咨询一下吧。”
余嫣也正有此意，她点头，准备明天去事务所。
陆野忽道：“诶，这个叫什么‘小瑞瑞’的人，你认识吗？”
余嫣疑惑：“‘小瑞瑞’？”
陆野道：“对啊，这个‘小瑞瑞’特别生猛，一直在帮你说话，帮你跟那群黑白不分的脑残粉们撕。”
“小瑞瑞”一人敌十人，怼人的话，骂人的话，都让人找不出漏洞来，他甚至还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找出对方话语里的漏洞和矛盾，一击致命，让对方无力反驳。
陆野啧啧称奇：“这个人要是好好培养，绝对是个‘键盘侠’的好苗子。”
余嫣却是不理她，抓住“小瑞瑞”的每一条回复，仔细看了起来。
良久，她点开和“小瑞瑞”的私聊，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谢谢你。”
另一头的林延知，早就把账号还给了宋宏瑞。
而宋宏瑞则看着自己的这些回复，焦头烂额。他从未有过今天这般强烈的要辞职的想法。
林延知回到自己的别墅之后，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他在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联系余嫣，而此刻，他直接就在跑步机上给余嫣打了个电话。
余嫣还没睡，脑子里全是微博上那些人骂她的话。她睡不着。
其实说着她的抑郁症已经痊愈，可底子在那，她就算是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也是忍不住的。
那是一种极难描述出来的感觉，她明知道不该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那些人骂她，还能骂出来什么，如果真的骂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她该去怎么处理这些事，或者，这些事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更加可怕的是，她担惊受怕，怕有人来席殊找她。
心里麻凉一片，全身的血液里都像是有蚂蚁在爬，余嫣难以入眠。
就这么干耗着的时候，余嫣的手机响了。
是林延知。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就能用“快雨忽晴”来形容。只要林延知这三个字一在她脑海里响起，她就觉得自己心里的所有阴霾都被吸到了一个小瓶子里，痛快又利落，再也不会给她产生影响。
林延知把跑步机的速度调得很慢，他在上面微微快速地走着。
余嫣道：“林先生？”
林延知的喘息微微有些不匀，他道：“怎么还没睡？”
余嫣：“睡不着。”
她往窗外看了看，天上没有星星。
林延知道：“在想微博上的事？”
余嫣道：“我在想我该怎么说话他们才会相信。”
林延知哼笑：“那些人你不用管，他们都是收了钱的，拿钱办事，管你到底是说的什么。”
余嫣侧过身，耳机贴在脸上，她轻声道：“我和顾伯吵架了。”
林延知一怔。
顾衡这个人，他有所耳闻，是霍兰家里的老管家，把霍兰从小看到大，后来霍兰因为余景荣与霍家断了联系之后，顾衡毅然决然地跟着霍兰离开了霍家。他是把霍兰当成了亲生女儿来疼，后来又有了余嫣，顾衡也就跟着余嫣，替她打理席殊。
林延知知道余嫣与顾衡之间的感情不浅，便道：“因为什么吵架了？”
余嫣声音有些沉，极疲惫的样子：“他年纪大了，思想跟我不同，我追求的东西，反而是他最不推崇的。”
这么一听，林延知就明白了，恐怕是顾衡不让她单枪匹马地跟余氏姐弟斗。
林延知想了想，道：“老人家也是担心你，他经验多，说的话也有道理，不过不能全听，还是要按着你自己心里的想法来走……”
林延知说了半晌，电话那头直接就没动静了，林延知声音轻柔，道：“嫣嫣？”
余嫣用鼻音应了一声。
林延知的声音通过电信号的转换，有些失真，他问道：“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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