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荣与方玫二人联合起来认为余嫣给他们余家丢了脸,大庭广众之下就与她断绝了一切关系,让两名佣人架着受了腿伤的余嫣,直接扔出了余家宏伟的大门。
外面还下着暴雨。
而林延知目睹全过程。从那时起,他就对余景荣与方玫的印象跌落谷底。把余嫣逐出余家之后,这满堂宾客,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余嘉琛竟无一点情绪波动,还要将这订婚典礼继续下去。
若不是余嘉琛右腿有伤,若不是他第一眼见到的是余嘉琛,若不是余嘉琛救他,若不是知恩必报恩,若不是这一恩能以命相抵,林延知不管怎么都不会选择余嘉琛。
那次订婚典礼由他中途叫停之后,便一直再没有继续过。前几个月不知是哪家媒体捕风捉影报导了他与余嘉琛的订婚消息,说得有模有样的,林延知见没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便没有再管。若是仔细说来,他现在与余嘉琛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只是余家单方面地认为林延知已经是余家的女婿了。若是认真数来,林延知认为他与余嘉琛连交往都不算。只是余嘉琛对他有恩,他揣着恩情,骑虎难下。
余嘉琛的品性他不是不知道,善妒,有心计,但对他倒是一片真心。林延知坐在大厅的真皮沙发上,揉着眉心。
—
二楼书房。
余景荣单独面对余嫣的时候,本性毕露,他坐在皮椅上,手里捧着一杯茶水,语气轻蔑又不屑:“余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席殊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出来?”
可笑余景荣本性暴露之后,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满满的恶意直接就泄露出来。
余嫣轻笑:“余先生,你就是再给我一万次机会,我的答复也全都是一样的。”
余景荣挑眉:“余嫣,我念你体内还留着一半我的血,我现在这么温声细语的,要是一会我没了耐心……”余景荣尾音拖长,给人留着无限的遐想。让人止不住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这是威胁。
余嫣自己找了把椅子拉过来:“余先生,那当初我被你亲手赶出余家的时候,你考虑过你这一半的血脉吗?”
余景荣的面部扭曲了一下:“余嫣!你不要太过分!”
余嫣不解:“余先生,我哪里过分了?你想与我打亲情牌,可我问问你,我们之间有亲情可讲吗?”
余景荣冷笑:“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是什么货色?”
余嫣不怒反笑:“我是什么货色,给我那一半血的人就是什么货色!”
一句话,就把余景荣面部气得紫涨。
余嫣继续道:“你想要走席殊?对不起,余先生,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就是我死,我宁可席殊倒闭在我手里,我都不可能交出去!”
余景荣:“你会后悔的。”
“我能有什么后悔?余景荣余先生,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可还记得我妈妈的长相?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对我妈妈说过什么?”
余嫣记得她五岁被余景荣接到余家之前,曾跟她妈妈在一个狭窄的旧式公寓里蜗居过。她对那个时候妈妈的记忆是模糊的,只记得是个很温柔,很爱笑,说话轻声细语的女人。
她妈妈叫霍兰,是个画家。
那个时候霍兰还没有什么名气,只能靠替人画稿勉强赚些钱维持生计,过得贫穷而窘迫。
余嫣最喜欢听妈妈给她讲故事。
有一对男女彼此深爱,他们身份不对等,年龄不对等,世俗全都不祝福他们,可他们穿破重重阻碍到了一起,他们过了一段躲躲藏藏的日子,那段日子对他们来讲,虽狼狈却甜蜜。
可忽然有一天,一个不被祝福的小生命降临,男人为了让女人和他们的小天使过上更好的生活,男人决定向家族妥协。
分别之时,恰是隆冬萧瑟,素雪纷飞,狂傲的风像长了白毛那样,吹进人的脖颈里,能让人打上半天的哆嗦。
男人依依不舍,拽着女人的手,深情款款:“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霍兰正是向往爱情的年纪,搞艺术的人骨子里又带着点清高,这一句话,直直戳进了她的心坎。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你不要生气,等着秋天来了,麦穗变得金黄,等到收获的季节,我就来接你。
彼时余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咿呀学语:“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霍兰十月怀胎,苦等五年,在秋风萧瑟一下子就恨不得吹进隆冬的天气里,等来了余氏企业掌舵人余景荣。
余景荣只接走了余嫣,将这个曾经与他度过不知多少温情岁月的女人抛之脑后。
这种时候,霍兰才明白,深情的只是她,认为爱情能够跨越世俗的也只是她。她本以为至高无上的爱,只不过是一个有家室之人一时的消遣。
余嫣冷声道:“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余景荣,你真是敢说啊。我妈妈等你六年,她一个人大着肚子生下我,只有顾伯照顾她,你可曾想过邻居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你可曾想过她拉扯我五年,就为你那一句没良心的话,她过得多难?你想过吗?”
余景荣从未被人这般顶撞过,一下就怒了,拍桌而起:“混账,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敢?”余嫣毫不示弱,“你也不想想,你配当我的爸爸吗?与被你亲自赶出门的女儿打亲情牌就为了要走一家书店?”
余景荣一气之下将茶杯奋力甩到地上,可惜地面铺着上好的羊毛地毯,掷地无声。
余景荣气得脸色发紫,却无处发泄,全身颤抖着,看向余嫣的目光像是淬着毒。
余嫣冷笑:“余景荣,你不配。”
“啪!”余景荣一巴掌直接掀到了余嫣的脸上。
余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觉得左半边脸颊一阵火辣辣地痛,大脑直接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任由着腿软脚软跌坐在地,嘴角淌下血丝来。
余景荣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怒目大睁,鼻孔呼哧呼哧地出着气,横眉倒竖,却是没说话。
忽然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伴着王嫂的哭喊:“老爷,老爷!二小姐,怎么回事啊!”
下一秒,王嫂就不再哭喊了,取而代之的是“嘭”的一巨响,上好的红木门直接被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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