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知又足足陪余嫣紧张了一个小时,到了十点的那一瞬间,余嫣火箭一样地冲了出去,迅速地打开网页,将早就保存在桌面上的图片上传上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连十秒钟都不到。
林延知目瞪口呆。
余嫣松了口气:“现在就等着十二月份的结果了。”
可她话虽是这么说,手却一直在得票数界面摁着刷新键。
林延知:“……”
一分钟之后,得票数的小灰字从“0”变成“1”的时候,余嫣没忍住还欢呼了一声。
林延知:“……”
他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将余嫣扯开了。
林延知揉着余嫣的脑袋,打着遮阳伞,领着她走在街上。
余嫣一脸莫名其妙:“你这是干什么,屋外怪热的。”
林延知叹息:“我再不把你带出来逛逛,你就要疯了。”
余嫣现在才冷静下来些,她看着路上的行人,总有一种十分恍惚的感觉。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与世隔绝太久了。
二人在路上慢慢地走,任灼热的温度将自己包裹,余嫣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余嫣的手机忽然响了,林延知顺手拿过来,发现是陆野的来电。
余嫣一把抢过来,接通,问道:“什么事?”
林延知无奈地笑笑,将伞给她举稳了,微微垂头看她。
“嫣嫣啊,你知道你现在多少票了吗。”
林延知眉尖一抽,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我现在在外面,不清楚。”
“余嫣,你就是个天才啊哈哈哈,我不告诉你了,你自己回去看吧,我提前把话撂这,这回这第一名绝对是你的了!”
余嫣只想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说了。
不过听陆野的语气,这第一天的成绩似乎是不会太差。
林延知和余嫣两人走着到了最近的商场,林延知想着余嫣闭关这么多天,怎么也想吃些重辣重盐的东西了,便直接拉着余嫣的手,往火锅底料区走。
余嫣哑然失笑,心里感动之余又有点无奈: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只会吃火锅吗?
二人逛完商场,买了许多东西回去,余嫣心里还想着陆野的那通电话,便打开网页,熟练地点了进去。
四五个小时过去,她这幅画已经一百多票了,排名还算靠前,有几个作品已经接近二百,有一幅画最过分,竟然已经快要三百票了。
林延知神色淡淡:“正常,这些里面有部分人票都是刷的,你也不用太在意那些得票高的,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余嫣知道林延知这是在开导她,故而轻轻笑着,直说自己没把这个往心里去。
这次多加了一个投票公示的环节就是为了避免上一届“余厉”事件的发生,但凡投票者对参赛的任一幅画抱有异议,就可以向主办方举报,主办方核实之后就会做出回应,比如下架,对参赛者做出惩罚等等。
余嫣相信自己,只要她问心无愧,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等待结果的日子向来漫长。
余嫣依然在画画,只是有的时候累了就会到处去逛一逛。
新睿的事业蒸蒸日上,最近又新建了两个产品直营店。
余嫣想着自己也没事,索性就去看看。
但她没想到,她会看见熟人。
直营店里还在布置着,并未正式营业。
现在新睿上下没有不认识余嫣的,因此她进去的时候,根本没人敢拦她。
她本来就是想随便看看,看一眼就走,可她没成想,她看到了一个她以为不会看到的人——余厉。
余厉穿着灰扑扑的工作背心,手里抱着摞得高高的箱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T恤上面沾满灰尘,整个人干瘦,双眼无神,脊背佝偻着,动作瑟缩,好像在看人的脸色一样,哪还有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余家少爷的模样。
余嫣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现在,她没有走上前去,当面认出他,已经是对他的尊严最大的保留了。
得知仇人过得不好,余嫣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在余嫣离开后,余厉抬起头,望向余嫣离开的方向,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早就不纤长白皙的双手,重重叹气,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似是在强忍着哭。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余厉去便利店里买了两份便当,骑上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慢悠悠地回家。
他今年不过刚二十四岁,看外表却已经像是三十好几的。
生活的沧桑磋磨了他,让他再也握不起画笔。
昔日的好友们早就各奔东西,更是连认他都不认,当初余家落寞,称兄道弟恨不得两肋插刀的人早就不见了。
余厉有些走神,今天看见余嫣让他忍不住就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
现在余家彻底毁了,她姐姐也……
余厉骑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才到了一个黑咕隆咚偏僻的地方,这条小巷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上头不是没人过来管过,奈何钉子户太多,即使拆迁他们也没有钱补上剩下的钱,每次上头一来人这些人就闹,久而久之,这块地方也没有拆,房租倒是很便宜,他们姐弟两个这才有了个暂时栖身的地方。
余厉锁上车子,提着便当进屋。
屋子很小,一室一厅,卫生间要与这层楼的人公用。
余嘉琛昼夜颠倒,她正好起床,从卧室里走出来,淡淡地看他:“回来了?”
余厉模糊地应了一声:“姐,吃饭了。”
姐弟俩的脸色都不好看,不管是谁,习惯了大富大贵的日子,忽然住在这么个肮脏下不去脚的地方,都会受不了。
余嘉琛看着油腻的便当,不知哪里忽然来了一股火,直接掀翻桌子,朝余厉怒吼:“滚,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你个不争气的!”
余厉抿抿唇,似乎是习惯了这样,他蹲下身,将被打翻的饭菜一点一点捡起来,拿去水池旁边清洗,然后便开火准备再热一下。
余嘉琛看他那副样子就来气,一张病态的脸更显恐怖,她强压怒火,摔门出去了。
她现在在酒吧做着不太说得出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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