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后,刘老师见无事可做,便让小静提早下班。这正合小静的意,她一分钟都不想跟刘老师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迫不及待地抓起包就冲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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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没来得及走进房间,她直接把高跟鞋一脱,坐在客厅就开始揉搓被挤到变形的双脚。
“这才几点啊?你就下班了?”琴姐从外面回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问道。
“嗯,说下午没什么事。现在没有正式开学,让我九月一号八点整去办公室。”小静还在按摩自已的脚丫子。
琴姐一屁股坐在女儿旁边,又惊又喜:“这么好的事?去了一上午,马上就休息两天?”
“学校没几个学生,”小静撇着嘴,撒娇道,“我的脚痛死了,今天不该穿高跟鞋的,都磨破皮了。”
琴姐沉浸在自已的喜悦中,没太在意女儿的话,只是敷衍了几句:“没事,就是破了点皮,明天就好了。以后在办公室里上班,多穿就习惯了。”
然后,她拉住女儿的胳膊,问:“你见了办公室的人吗?领导说什么了?你提了你舅舅吗?”
不问还好,妈妈这么一问,小静想起刘老师对她说的那些话,气的牙痒痒。她忍不住对妈妈抱怨道:“就见到了一个同事。太烦了,见面就各种挑刺。说我老、说我属相不好,还说我嫁不出去。太没有素质了!他自已头都秃了,顶着一肚子肥油,人模猪样。居然说女人过了三十没人要,教我拼命抓住男人。我呸!也不看看自已什么德行,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你可千万不能跟他顶嘴啊。外面可比不得家里,千万别给你舅舅惹事。”琴姐紧张兮兮地提醒女儿。
“我知道,我没有跟他争。以后每天都要见面,吵了架没办法相处,”接着,小静小声嘟囔着,“要不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我非当面怼死他。”
“别乱说话!女孩子不能这么粗鲁,”琴姐训斥女儿道,“人家只是关心你。可能是念着你舅舅的关系,多问了几句。如果他跟你舅舅的关系不亲近,人家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
“关心我?那我要谢谢他全家,”小静故意阴阳怪气地说,“第一次见面就打探别人隐私,还大言不惭地说些屁话,我都替他害臊。”
“你管他!不过是同事而已又不是老公。人家可是正式工,我们只是打临工的,万一关系搞僵了,吃亏的是你,”琴姐不由得替女儿担心起来,她说,“人家只是说话直,没有说错。你年纪不小了,跟老谢谈恋爱一年多,也该结婚了。”
“唉,你又来了,再说吧。”小静立刻把包挂在一只手臂上,一手拎着一只鞋,光着脚往自已房间跑。
琴姐眼明手快,一把把女儿又按回椅子上,说:“你弟弟他们是因为怀孕,所以着急结婚。按道理,应该是你先办的。顺序乱了就乱了,我们不迷信那些,但你的年纪确实不小了。村子里跟你同龄的女的,孩子都两个了。人家都背后议论我和你爸爸,说我们把女儿宠坏了,由着女儿的性子胡来。现在,工作的事定下来了,还是份这么清闲的差事。你不结婚等什么?等到三十岁,人老珠黄?等到三十岁不好怀孕?我可不骗你,最后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已。”
小静叹了口气,说:“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也不知道等什么。你说老谢不好吧,也不算不好。你说他好吧,也说不上哪里好。”
“你这个脑子哟,要活活气死我,”琴姐用食指戳了戳女儿的太阳穴,说道:“什么好不好的,能在一起过日子就是好!这些天,人家每次来吃饭都是带着礼物来的,不是买烟就是买酒,再差也知道带点水果,这说明人家懂人情世故、在乎你。他跟家里每个人都聊得来,就连你弟弟也说他好。这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我不知道,我说不上来。”小静双手一摊,准备摆烂。
琴姐凑到女儿耳朵边,说:“现在你弟弟和弟媳不在家,我才掏心窝子跟你说这些。拿亚楠跟老谢比,我更喜欢老谢。亚楠还是小孩子,看着老实,实际上脾气倔的很。说来说去,是你弟弟不好,把人家肚子弄大了。不然,我肯定是让你们先办喜酒的。老谢虽然年纪大些,好在稳重。我看你们俩这些日子不是处的挺好的?你们四个还会一起去看场电影、吃吃饭,已经跟我们是一家人了。”
小静回想这段时光,老谢确实和家里人相处融洽。这种和谐似朋友、似亲戚,却不像恋人,总觉得缺失了一点什么。
“让我再想想吧。”
这时,小翔扶着亚楠走了进来。即使穿着宽松的上衣,还是隐约能看见肚子的轮廓。琴姐又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这下好了,不到四点都下班回家了。这么轻松的工作哪里找去哦,我们家就占了三个,真的是要羡慕死人哟。”
琴姐边说边起身迎接儿子儿媳。她美滋滋地看了看儿子,又瞧了瞧儿媳的肚子,说:“厨房有汤,小翔去热一碗给你老婆喝。我去院子摘点新鲜的菜,再去买两瓶啤酒。今天高兴,晚上多做几个菜,我们喝一杯。”
说着,她就跑出了院子,不见人影。亚楠向小静问了声好后回房休息去了。小翔在厨房盛汤,小静跟了过去。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背靠着厨房的墙壁,打趣弟弟:“可以啊,我弟弟也会做家务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这天呢。”
“哎,不就是端碗汤嘛。”小翔害羞地回道。
小静走到弟弟旁边,问:“你觉得你现在幸福吗?”
姐姐一脸严肃,小翔也收起了笑容。他放下了手里的碗,说:“怎么说呢,都挺好的吧。对了,今天去学校开会,课表出来了,给我排了蛮多课的。”
“是你岳父的意思吧?让你多赚点钱,好把他女儿养胖点。”小静替弟弟高兴。
“可能吧,”小翔盯着汤碗,说,“之前吧,确实不想结这个婚。她脾气不好,妈妈又一直逼我。现在真的把婚结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的脾气没以前那么冲了,妈妈也不再烦我了。幸福不幸福的,我说不上来,反正觉得都挺顺的。”
说完,小翔小心地把汤端回自已房间,小静站在原地思考弟弟的话。听父母的安排也许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差吧,她想。
周末,老谢故作神秘地说要带小静去一个地方。他们坐上公交车,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小静发觉窗外的风景有点熟悉,她问老谢:“这不是你们单位附近吗?”
老谢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小静搞不明白他在卖什么关子。
下了车,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一个居民小区。老谢领着她进了一栋楼,走到二楼后用钥匙打开了一扇暗红色的防盗门。
小静走进去,左瞧右瞧,说:“这是毛坯房吧。都是水泥,什么都没有呢。”
老谢打开了所有窗户和门,回道:“是啊,这是我单位集资的房子。建了好几年,最近钥匙终于下来了。我资历不够,不能挑楼层,分到我只剩二楼了。”
小静瞪大眼睛望着老谢:“你们单位还有集资房?怪不得我妈妈一直说有单位的人就是好呢。”
老谢走到小静面前,轻轻牵起她的手,把钥匙重重压在她的手心,说:“我昨天多配了一把钥匙,以后这也是你的家。装修的事我不懂,你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按你喜欢的风格来。”
小静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她娇羞地说:“你的家是你的家,关我什么事。”
老谢的脸也红了:“我不会说甜言蜜语。我们谈恋爱有段时间了,互相见过家长,我觉得是时候结婚了。”
老谢紧紧握着小静的手,小静的手里紧紧攥着钥匙。终于有自已的家了,小静的心脏狂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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